深秋的月光透过顾氏庄园的彩绘玻璃穹顶,在大理石地面投下斑斓的光斑。许棠抱着刚完成的 "竹影" 系列香氛小样,跟着陆屿穿过挂满油画的长廊。空气中弥漫着雪松与旧皮革的混合气息,与顾沉舟身上的味道惊人地相似。
"许设计师,顾总在书房等您。" 陆屿推开两扇雕花木门,躬身退下。
书房里燃着壁炉,火苗噼啪作响,映照着满墙的皮质书脊。顾沉舟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晃动着一杯威士忌,腕间的银质袖扣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顾总,香氛小样调试好了。" 许棠将琉璃瓶放在宽大的橡木书桌上,目光却被书架角落里一个蒙着防尘布的相框吸引。
"嗯。" 顾沉舟转过身,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这次用了雪松前调?"
"加了竹沥水做中调。" 许棠走近他,雪松味混着威士忌的辛辣扑面而来,"您好像很累。"
"董事会开到凌晨。" 顾沉舟放下酒杯,指腹摩挲着杯壁,"林氏集团又在搞小动作。"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上次说的沈砚之文献展,策展人找到了当年他弟子的手稿。"
许棠的注意力却被他身后书架上的防尘布吸引。那布料边缘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似乎是个穿着旗袍的女子。"顾总,您书房的陈设很特别。" 她状似随意地走近书架,指尖拂过冰凉的书脊。
"都是些旧东西。" 顾沉舟的声音陡然低沉,他伸手想盖住相框,却被许棠先一步掀开了防尘布。
相框里是位眉眼温婉的女子,穿着五十年代的连衣裙,站在紫藤花架下微笑。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样式古朴的银戒,戒面刻着细小的缠枝莲纹 —— 与许棠母亲留下的那枚戒指惊人地相似。
"这是......" 许棠的指尖停在相框玻璃上,心脏猛地一缩。
顾沉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一把抢过相框,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没什么,只是家里的老照片。" 他将相框倒扣在书架深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许棠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想起三年前调查资料里那句 "顾夫人于 1998 年因抑郁症离世"。火光跳跃着,照亮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
"顾沉舟," 她轻声唤他的全名,"她是你母亲?"
顾沉舟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抖。壁炉里的木柴爆出火星,打破了书房的寂静。"许棠," 他的声音沙哑,"有些事...... 你不必知道。"
许棠看着他孤立的背影,忽然想起母亲去世那晚,自己也是这样蜷缩在木匠铺的角落,拒绝所有安慰。她没有追问,只是走到壁炉边,拨弄了一下燃烧的木柴:"我母亲也喜欢紫藤花,她说那是 ' 最执着的花,至死都要攀着架子生长 '。"
顾沉舟猛地转过身,眼中充满震惊:"你怎么知道......" 他顿住话语,看着许棠腕间若隐若现的银戒,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枚戒指," 许棠摘下戒指放在掌心,"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她说戒面的缠枝莲纹,是她师傅亲手刻的。"
顾沉舟的目光落在银戒上,瞳孔骤然收缩。那细小的纹路,与相框里母亲戒指上的刻痕如出一辙。"沈砚之......" 他喃喃自语,"原来你母亲就是......"
"是。" 许棠点头,将戒指重新戴上,"我母亲是沈砚之的关门弟子,也是当年被林氏集团诬陷抄袭的设计师。"
顾沉舟跌坐在皮椅上,手中的威士忌洒出几滴,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难怪......" 他看着许棠,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难怪你会接近我,难怪你对林氏集团......"
"一开始是。" 许棠走到他面前,火光映着她平静的脸庞,"但现在不是了。" 她顿了顿,看着他紧握酒杯的手,"顾沉舟,你母亲的事......"
"够了!" 顾沉舟猛地站起身,威士忌杯重重砸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我的事,不用你管!"
许棠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想起资料里记载的 "顾董事长常年绯闻缠身",想起他在木匠铺说 "小时候没玩过萤火虫灯" 时的落寞。那些碎片般的线索在此刻拼接完整,勾勒出一个被父母貌合神离伤害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