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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南风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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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馆

老鸨正站在门口招呼着客人,一进去楼中央摆着一张宽大的戏台,白日里人少,戏台子上正叽叽喳喳地唱着缱绻的情曲,堂内有些散客在这里听曲。

南风馆内雕梁画栋,风华靡丽,偶尔绿植点缀,再点着沉香倒是雅意十足,抬头见一个繁华的藻井层层叠叠在顶上盛开着,中间是朵芍药丰腴地开着。

约莫是在白日的缘故,此处看着倒不像作皮肉生意的。不像六安城里的清风馆,挤满了人,还有人会躲在楼梯上的角落里亲热。

人分三六九等,凭样貌看不出来,但凭衣着就可以。身上穿的锦衣华服亦或者是麻衣棉服,一看就知道是什么身份的人家。老鸨挥着扇子看了一眼沈香龄便知道来了个大户。

老鸨对着沈香龄倒是亲热,一下子凑了上来:“哎哟,这是打哪来得仙女,看着老奴眼生。”

沈香龄没回话,她其实有些紧张,装模作样地梗着脖子。忍冬已然是逛习惯了的嫖客做派挥挥手道:“诶,少废话,你们这馆里头牌呢,还不快快喊出来陪客。”

那老鸨被逗乐般用扇子捂着嘴,这主仆俩真有意思,拿着话本子里的做派来逛勾栏。她用扇子轻拍了下大腿道:“怪老奴眼拙,看不出两位姑娘是常客。这头牌嘛…大白日的都歇着呢。”她语意不详,说的吞吐,瞅着沈香龄含笑不语。

也是,这馆内肯定是晚上生意多,看来也是摆明了想要点小钱才给介绍,还能顺便看看来人是不是空有个塑了金的壳子,究竟阔绰不阔绰,也可探个底。

不然大白日的,让休息的小倌们出来,到了夜半没养好神也不好接客。

沈香龄冲忍冬伸了手,忍冬利索得把荷包放在了她手心,沉甸甸的一袋子。沈香龄从中拿了一锭银元宝给老鸨:“喏,这个够了吧?”

老鸨在这无双城里什么人都见过,这种场面见得多了也没有多惊讶,欢欢喜喜地就收下了,知道这位是个有钱的主可就放心了,省得有些人荷包空空还来装大爷。

老鸨比方才还高兴,她紧促地问:“姑娘是要个雅间,还是先在这大堂听听戏那?”

沈香龄说:“直接去雅间。”

老鸨迎着他俩上楼,这楼梯都是结结实实的杉木,楼梯扶手用的是香樟,但刻的图案就不文雅了,各色的小人姿势,让人瞧着脸红心跳。

沈香龄主仆二人虽见怪不怪却也不好意思乱瞅,直瞪瞪地望着前方动也不带动,偶有些胆子大的小姐来逛必定是臊得面红耳赤,人都有好奇之心,来看看都正常。

不过大周是以礼为尊,如此直白干脆地来南风馆却是少有,不免稀奇。老鸨想着这怕是常客中的常客呀,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大胆?

沈香龄却不是大胆,她是压根就不敢乱看,只将眼珠子钉在那不远处的花盆上。

老鸨疲累的眼睛略显精光,她道:“姑娘看着倒是常客,是第一次来我们这无双城的南风馆吗?”

沈香龄点头,自然听懂了老鸨话里有话。她瞥了一眼老鸨,却觉得这位老鸨有人奇怪,明明手与脸皆是岁月刮过的痕迹,但一双眼睛却格外灵动。

她没愣多久,马上回道:“嗯,也是来看看美人嘛。“

老鸨闻言哈哈一笑:“老奴懂得,老奴自己也是从小就好这口。看到个美人受难那真是心疼得不得了。“她顺势做了个西子捧心的动作,惹忍冬在旁边一直捂着嘴怕笑出声。

沈香龄却打断了她的话,想起忍冬说的好奇地眨眼,问道:”听说你们这儿什么样的都有?”

老鸨本打算刨根问到底,可客人既然不想说便也作罢:“姑娘打听得不错,我们这儿啊不仅做男人家生意,还做女人生意。”

“男人都是狗改不了吃屎,就喜欢那些个娇娇弱弱的男儿家。这女人就不一样了,什么样的都喜欢。”

她介绍道:“那姑娘你是喜欢什么款的?“她自卖自夸着,”我们这儿啊有像将军似的英俊汉子、像书生秀气的,还有啊长得娇小,那年纪大些儒雅的。都有,都有!”

忍冬在一旁不禁也开始好奇了,这清风馆可没这么多花样啊。

沈香龄被挑起了兴趣,她也着实承认这里确实会做生意,花样真多。

说话间几人就已经到了雅间,老鸨请主仆二人进来后,又替他们斟了杯茶。笑眯眯地道:”看看是想要哪款的?”

沈香龄刚想喝口茶,这茶水有点烫,忍不住皱着眉:“既然这么多,就…都来吧。”

老鸨顿了一瞬,又拂着扇子依旧笑着说:“自然可以,让他们来给姑娘亮个相。可如若要动手,那就得另说了。”

意思是怕到时候赊账,让她先付钱再说。想来一个银元宝还不够,看来这无双城真的是销金窟,看个美人还得花这么多银子呀。

她往后靠了靠椅背,大爷般地冲老鸨挥了下手:“忍冬,先随她去把钱给了,顺便给我去要杯果汁子来。”

忍冬欣然点头随着老鸨去了。

南风馆白日人少,雅间很静。她本就不耐烦踏实坐着便在这屋内走动几步,为了松懈万宝坊的耳目自己真是受大罪,若是万宝坊没派人看着自己那得多亏。

她四处转了转,摸摸叶子,看看茶杯。

在窗前晃悠的时候,突然看见楼下一身月白衣衫的男子经过,似是有所察觉沈香龄的视线,男子抬头望去与沈香龄撞了个正着。

沈香龄被发现也没有局促,冲着楼下男子莞尔一笑。细细看去,这男子还是…坐着轮椅的,不免可惜。沈香龄其实有点短视,她视线里只茫茫瞧见一片月白的衣裳和板正的身姿,倒是没瞧见男子的长相,只不过看男子一身气度非凡便自觉替他可惜。

男子也没待久,自己推着轮椅慢慢走远了。

轮椅是木头做的,因为街上空荡,只有木头滚轮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回响着,倒是显得这男子更是独身一人寂寥无比。

沈香龄望着男子的背影突然想到了在六安城的谢钰,不免伤感。她托着脸坐在榻上,靠着窗户。指尖敲着窗沿,更觉得索然无味。

她同赵南嘉不同,不喜欢自由就喜欢有人管着。从小沈父沈母也没有在她身上花过心思。

谢钰看着恪守规矩,却不古板,拗不过她只得板着一张脸同她在清风馆一起待着,不肯其他人靠近。谢钰见沈香龄并无做不规矩之事,只道以后不能独自前来,也不曾责骂她。

想起谢钰吃醋时蹙眉又无奈的表情,突然有点想他了。

至于如今……在南风馆又如何,他怕是不会在意吧?这段日子她也曾胡闹过,他不曾说过什么。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你,好似你做什么,在他心中都掀不起波澜。

她想到这,停了敲打窗子的手,止住了念头。沈香龄烦躁地想,忍冬怎么还没有来,她竟然有些想走了。失了兴致,她就不愿多待。

刚巧忍冬领着下人端着果汁子进来,忍冬看沈香龄没精打采的模样,就知道主子定是又想着谢公子不高兴了,近来主子一没精神,总是他的罪过。

忍冬小声关切道:“姑娘,等下老鸨就带人来啦。”

沈香龄点头,打起精神,起码也得打听点消息出来再离开,才能不算白来一趟。老鸨跟着进来,身后跟着一连串的男子,各个都身高八尺,面容俊秀。她歪坐在榻上,巡视一圈却觉得没有一个似方才匆匆一面的男子有气度,便指了一个月白衣衫的,看着很好说话。

其余人退下。

月白公子在桌边坐下,就好似了解沈香龄一般,并没有一开始就同她接触。他替沈香龄斟茶,问道:“姑娘,可是觉得无趣?” 说完,他笑得很寡淡。

沈香龄点头,她不扭捏,待月白公子松开茶杯,这才接过却没有喝放在了面前。“你在这南风馆里待了多久?”这话说得好似就是想单纯的唠个家常。

月白公子清浅一笑:“五年有余。”

看着他俊秀的脸,笑起来如春风拂面,倒是让人觉得舒服。见他没有唐突自己,倒是个有分寸的人。想来自己运气不错倒是选对了,不用再换人。沈香龄好奇地问:“五年……看你有手有脚是为何来这南风馆里做事?”

见她这样问,月白公子也不生气,他垂着眼,似是很悲伤。

“回姑娘。五年前奴还是个农家子。当时在田里收麦子,饿得受不了倒在田里,压坏了麦子。家里实在穷,卖了田地后孩子又多,实在没有余钱赔给庄主。庄主见我容色不错,便拿我抵了债。”

沈香龄闻言脸色一紧,确实,不是苦命之人怎么会愿意沦落至此……这样想着,沈香龄示意忍冬拿了些银子递给了月白公子。

月白公子安然收下,又还之沈香龄一笑,只是这笑不似方才寡淡,嘴角的嘲弄似乎硬生生被压下,望着沈香龄那一张认真的眉眼,又露出一丝无奈。

客人想要知道自己为何沦落至此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听完他的故事后至多会再叹一句“是个可怜人”。便可借着这可怜人的由头来拉进两人的距离,这是一种月白最厌恶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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