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
正在点灯熬油拿着笔写传信的淡月,突然听见门外传来快速叩门的声响。她警惕地放下笔,披上外袍缓步靠近院门,她的脚步很轻,故意不让外头的人听见她在靠近。
咚咚咚咚咚——
叩门的声音没有停歇,反而越来越急促,紧接着传来叫喊声:“娘子!娘子快开门!”
“是我!许欢!”
刚走到门边就听见外头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想都没想直接打开了门。只见许恒正扶着虚弱的黄义在门外,她连忙把院门大开,给他们腾出一条宽路。
回身锁好门后,她才追了上来。“他怎么了?”
“帮主对他用了刑。”许恒想把黄义放倒在床上,“来,搭把手。”
黄义此时虽睁着眼睛,却已经奄奄一息,每一阵喘息都仿佛是最后一口气,他气若游丝地开口:“妻管严,什么都对老婆说。我要是死了,还要麻烦你们照看我的父母,我把钱都缝在里衣口袋,钱不多,一定要给我的爹娘用,千万别用在我的棺材钱上了。”
“说什么丧气话?你刀山都上过,区区鞭刑又算得了什么?”许恒怒气上头,“你要是敢放弃,你的父母我们定不会看顾一天!”
说完,他转头就往外走。
“照顾他,我去找大夫。”
许恒前脚刚走,黄义下一秒就晕了过去。淡月一时之间很是慌乱,她不停拍着黄义的肩膀。
“你不能睡啊!”
“醒醒!”
没有回应。
她弯下腰想去探查他的呼吸,一靠近,便觉得一阵暖流袭来。小手抚上他的额头,灼热的感觉穿透手掌。
视线再落到黄义的身上,熟悉的鞭痕映入眼帘。
她猜测,许是伤口感染所致才会发热。
淡月起身去打来温度很低的水,用手帕浸湿,拿着手帕的手刚一下水,刺骨的凉意瞬间窜入身体。小手也在一瞬间失了温度,她也顾不上那么多,将冰凉的手帕放在他的额头上。再熄灭屋内取暖的火苗,将屋门半掩,有了对换的空气却也没有那么快让屋内失温。
很快,许恒带着大夫回来了。
在大夫医治期间,他一直守在床边寸步不离,被一旁帮忙的淡月看在眼里。
他们何时变得如此要好了?
大夫道:“受了伤没有立刻处理,伤口已经溃烂发炎了,我现在给他施针。”
趁着大夫施针的功夫,淡月把许恒扯到一旁,问道:“你呢?你有没有事?”
许恒回过神来,望进她的眼底,摇了摇头:“我没有。他受伤...是替我受过。”
淡月很是疑惑:“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打这么重的鞭子?”
他扯出一抹不屑的笑:“听过新人不能动资历老的人吗?”
“什么?”
“和我打的那人在帮里资历老,帮主判我以下犯上,又觉得我有用不能受伤,就拿黄大哥开涮。”
淡月不解。
不解其一是帮主的判决,不解其二是他的那句“黄大哥”。
可眼下却也不是聊天的时候,她没有再追问,默默走到大夫身边帮忙打下手。
许恒的眼眸追随着她的身影,一刻未离。
终归是皮糙肉厚的人好得快,短短一夜黄义就退了烧,甚至第二日午时睡醒后还能下地行走。
他走出来时,淡月正在院里晾衣服,看见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出来,着实吓了一大跳。“你,你的伤就好了?”
黄义:“我是个粗人,没那么金贵。这点伤睡一觉就好了!”
此时,许恒正提着买来的菜肴回来了。
他见到黄义先是惊喜,而后担忧的神色爬了上来。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把黄义推进屋子里。“伤到都晕厥了怎么能下地?快回去躺着!”
“哎呀,不用。”黄义嘴上拒绝着,身子却被许恒一步步推到床上,只能重新躺好。
他嘿嘿一笑:“已经很麻烦你们了,这我还占了张床,你们到底是没拜堂的,实在太打扰了。哦对了。”
他拿出一些碎银子。“这些是我全部家当了,也不知道够不够付大夫的钱,要是不够,等我这个月分的银子到了,再给你补!”
许恒低头看着那一点碎银子,仿佛看见了曾经流落街头的自己。前几日黄义替自己受刑仍然历历在目,他一下子觉得鼻子酸涩得很。“都是小钱,比不过你替我受过。是我错了,管子明明告诉了我帮规,我却还是没忍住脾气。”
黄义却不赞同他的话:“这我就不爱听了!我心甘情愿替你受过,是因为你是个好男儿!那萧狗如此侮辱许娘子,你若是不上,我都会替你上了!”
看见许恒犹犹豫豫的模样,黄义接着说道:“不就是几鞭子,挨都挨过了,我皮糙肉厚的倒也是死不了的。就算是死了,我也认你这个兄弟,你如此有血性,定会替我报仇的不是。”
“对。我会。”
他坚定的回答让黄义笑得更开心。
淡月端着菜肴走进来,她将清粥小菜单独用一个矮桌子装好,递给许恒。“黄大哥先吃点东西吧,我夫君特意买的鸡丝粥,对补气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