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常青正沉浸在学习中。
忽然房间门被用力敲响。
“常千寒!常千寒!”
常青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打开门。
何家恩眼睛亮着:“你猜谁来了?”
“隋明远。”
何家恩微微睁大眼:“提那晦气东西做什么?”
“哦不是,”常青倚着门,“那你兴奋什么?”
“请把你脑子里某个垃圾扔出去。”何家恩压低声音,“你男神来了。”
“谁?”
常青看起来好像没睡醒。
两秒后,她塌拉的眼皮忽然抬了抬。
“谁??”
等常青赶到一楼时,看到越屿正戴着拳套,有个师傅在旁边说话。
看到常青后,越屿对她笑了笑。
“你这是哪一出?”
“学习拳击,看起来是很解压的运动。”
常青看着越屿的拳套,皱眉:“这是拳馆的手套?”
“是我自带的,怎么了?”
“没事。”就是拳馆里的手套太臭了。
常青还记得第一次脱下拳馆手套,然后在何家恩的示意下闻了闻。
差点没熏晕过去。
后来常青洗了半个小时的手。
“你要学习的话,好好学吧。”常青还挂念着她的学习进度,“我要回去学习了。”
“等等。”
越屿摘下拳套后,抬起头看她,似笑非笑,“你不教教我吗?”
常青看了越屿一眼,莫名其妙。
“我不领这里的工资。”言下之意去找领工资的人教你。
“我之前教你下围棋的时候也没工资。”
“你那水平教我围棋......”常青语塞,意识到自己说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闭了闭眼,似乎放弃挣扎,“别话里藏话,有事说事。”
常青眉间拧着一股怨气。
她心情很不好。深度学习中被打扰和深度睡眠被打扰等同,她本来就挺烦的。
对于突然炸毛的常青,越屿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唉,有些人啊,扮猪吃老虎,还不能提,一提就炸毛……”
听起来还有点委屈。
“我没有炸毛。”常青睁开眼,眼神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你要是想问我那会的事,可以直接问,不用特意装模作样地来试探。”
“第一,我前两天晚自习放学想送你回家路上聊聊,被你直接拒绝了。第二,我没有装模作样来试探你,”
他低头,凑近,视线与常青齐平,“我是真的想学拳击,也是真的想让你来教我。”
他看起来很真诚。
越屿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态自然,语气真诚,眼里还带了点请求和服软,常青听完后直接忽略了后半句话,脑子里想的是:
哦,他是真的想学拳击,我好像是该教他。
美色误人。
等回过神的时候,越屿已经再次把拳套戴上了,一边挑了挑眉看她:“教吗?”
这画面好似挑衅。
常青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出“不教”两个字的话,那与落荒而逃无异。
站在拳击台上时,常青看着对面光秃秃的越屿,犹豫了片刻开口:“你不戴护具吗?”
“需要吗?”越屿眨了眨眼,“你会伤到我吗?”
“我没教过人,也不会教人。”常青思考了下,“除非你也扮猪吃老虎。”
“那很遗憾,我没那个本事。”
常青听见越屿笑了一声,抬头就看见越屿下台去戴护具了。
“拳击也是你从小开始学的?”
越屿抬头看了一眼常青,状似不经意问道。
“不是,初一学的。”
“为什么会学拳击啊?”
常青罕见地没回答,越屿又加了一句:“前期得吃不少苦吧?”
“还好。”常青语气很淡,“总归没有挨打疼。”
越屿裹护膝的手一顿,脑袋里嗡的一声,空白一瞬。
脑中瞬间想起第一次见到的常青。
那是一个身上一大片青紫的小女孩——医生检查完说是被人打的。
事后问起来,小女孩委屈巴巴地说这是被人贩子打的,说着说着说起自己把人贩子胳膊咬出血的事迹。
越屿就是在这时候第一次见到常青的。
小女孩露出的胳膊上清晰可见青紫的痕迹,触目惊心。
嘴上却在说:
“我把他脑袋给砸坏了啦!他头上还流血啦,我虽然挨了几拳,但是没有磕着头,我还是有很聪明大脑,那个叔叔,本来在大街上抢小孩就已经很蠢了,这下子更笨了嘻嘻!下次再遇到他,我要把他打倒!”
语气软软的,说的话明媚的不像话。
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脑袋毛茸茸的,握着的小拳头在空中挥舞,就像被上帝摸过脑袋的小天使。
赵女士心软得一塌糊涂,她拉着越屿,向小常青介绍道:“这是越屿哥哥,我让他陪你玩好不好?”
“好!”小常青看起来很高兴,对小越屿露出一甜甜的笑。
“小哥哥好!”
越屿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幕。
稚气单纯的小人成长为一个冷静又张扬的少女。
她像一枚被岁月反复锻打的冷铁,在稚气与野性的淬火中,逐渐显露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