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水雾漫漫冷气侵人,遮掩下难辨方向,孟居安放缓了呼吸,生怕周遭有埋伏而不敢轻举妄动。
水声,只有水声。他向前三步,水声渺渺流过脚下,是活水,却不知为何有如此冰冷寒气,莫非下面另有乾坤?
继续寻找宫殿还是一探究竟。
毫无疑问,他下到水里,此处是挖掘修砌的水池,约四丈深,池底光滑如镜,以石板隔绝泥沙,触手冰冷彻骨,熟悉的感觉顷刻涌入脑中。
——黑石。
为何此处也有?
他往横里游,池水变浅说明方向不错,透出口气跃离水面,果然别有洞天,所处之地是一处地穴通道。
微光不知从何处发散,似乎远在天边,萦回曲折顺道而行,愈觉近在眼前。孟居安暗自心惊,没有任何机关,岂不是人人都能毫无顾忌反复来回?
忽然间明光大炽,金碧辉煌的地底宫室现在眼前,珠帘绣户锦绣雕饰,堂皇耀目使人为之惊叹。
金铺地玉做宫,不外如是。孟居安卧槽之余但觉好笑,造作了个坟墓,了不起。
下一瞬,他就笑不出来了,突如其来的叹息声说明里面有人。
野族杂毛该不会在此吧?
孟居安悄无声息隐身窗外,透过珠帘锦绣看到了野族杂毛。杂毛毫无所觉,一副神游太虚的梦幻神情。
里面空空荡荡一目了然,仅有一套桌椅板凳,四围壁毯高悬,铺垫地毯厚实柔软,奢靡又古怪,隐含着不可言喻的诱惑力,这些东西所遮没住的光景愈发显得神秘难测,想让人一探究竟。
野族杂毛孤身一人无人护卫。手痒,孟居安很想试试他到底几斤几两。
地道深处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孟居安的兴之所至,在杂毛醒神之前轻巧捷变翻上屋顶。
光晕中显出人影,来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微胖少女,一身锦绣玲珑中原装扮。
她蹦跳着推门而入,跑到男人身后趴到他肩头撒娇,“父王,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野族杂毛慈和宽厚,双指很轻地点着她额头,“以后不会来了,你也不要再来,这里毕竟是礼败类外宫别院。”
“我知道很危险,但他只初一十五才来,”在他不容置疑的严厉眼神下小公主坚定无比地点头,“我绝对再也不来了,对神教圣尊起誓。”她观察着父王片刻流露的异常神色,大眼睛里闪动出狡黠机敏的光彩,“父王,圣尊是谁?”
毫无疑问,她听到了王堡内的对话。
“小孩子不可多问。”
他没有疾言厉色,小公主却如泄了气的皮球,蔫眉耷眼不敢多言,被他拉着走向后面墙壁,不知他们开动了什么机关,两人就此离去。
孟居安进入石室,壁毯并未凿死可以轻易掀开,映入眼帘的墙壁布满了大小不一粗细各异的精致扣环,金银铜铁排布有序,有的已经扭曲变形却亮色依旧,夹杂在扣环之间的石壁伤痕累累满目疮痍,牵扯着鞭辟入里的道道血痕。
他附指滑过,串联其中的孔洞或深或浅,深埋的零星血肉碾碎其中与石缝融为一体,年深日久的鞭棒刑具痕迹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此处竟是间刑室!
除此之外,孟居安凑眼细看,名目繁多的痕迹驳杂下,穿插着手指抓刻划挖的遗迹。
扣环抓痕,石壁地面无一幸免,掩盖得很
好的房顶亦是如此。
无来由的,莫可名状的锐痛直击到心里去。
孟居安未加迟疑,快步离开。
几日后孟居安带楚嘉笙上路,走走停停,回到潞州已在六月中旬。
孟居安买了处宅子安顿她,楚嘉笙便在这万家小巷安了家,她绣工精巧栩栩如生,又识文断字,为人又那么热情温柔大方,邻里婶婶大妈便时常拿了活计请她做,如此倒也可以应付吃穿用度,孟居安给的银钱是原封未动的。
一个身怀有孕的美貌女子同一个英气俊朗的青年男子,暗地里流言四起。
毕竟谁都不是傻子,但看孟居安衣着打扮,又委实不像能金屋藏娇的达官显贵豪绅巨富。
这小娘子的来历又是一大谜团。
孟居安当天下午便回到楼里,空旷地上一帮人正在比划试招,他也没在意,大踏步入了宿舍躺到榻上。大夏天一帮大老爷们,里面味道驳杂不可言说,好在他素来不讲究,迷迷糊糊胡乱睡了。
他们这种人即便睡着也极为敏锐,听到鞋尖点过地面的细微之声时孟居安就已醒转,寒光刺入肺腑之前腿已先出,□□胸口喉间,三处恍似同时而发!
那人捂着□□虾米般倒在地上,口喷鲜血。
孟居安是留了力的,不然他哪还能活?
十八般武器同时杀到,孟居安腾身跃起,落到众人身后。只听嘭嘭连响,床榻就此碎尸万段。
玩真的?那就生死由我了,孟居安兴味盎然,也不问青红皂白,展开掌法与他们团团周旋。
不多时,一众人等尸横就地,更无活口。
孟居安踱步而出,暮色正浓,院里行招走式的人一拥上前,将他团团围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