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稀记得,修真界还是有这么则传闻,化神期的玄清长老一直对仅有元婴期却位高一等的掌门,妒怨滔天。
等等...元婴期。
“宋献章”也是如此巧合地是个元婴。
莫行云忽而展颜道:“合理,合理。”
方不知蹙眉道:“宋献章的身上没有魔气。”
莫行云的手摩挲着下颌,琢磨半晌:“或许是外道的新把戏。”他本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阿秦的一声足以划破天际的惨叫给呛了回去:“啊,方不知,我好像聋了。”
“死...死...死人了...”少年看起来就像是副从来没有见过这场面的模样,跌坐在地上,唇色发白,连话都是颤出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方不知闪于阿秦身前,一股灵力顺着他抬起的手指输入阿秦的眉心。
“哎...天怎么黑了?”
扑通。
宅院的废墟里多了个四仰八叉的人。
方不知看向莫行云,语气冷硬:“去找谷清。”
莫行云道:“哎,我说你这榆木脑袋,就不能绕个弯吗?你差些个儿就要打废人家两个徒弟,还指望能从他嘴里问出这些腌臜事?”
方不知抿唇不语,甩去一记眼刀。
莫行云缩了缩脖子,满脸无辜。
方不知按在剑柄上的手收紧了些,撇过头:“找蓝姑娘。”
莫行云夸张地行了个四不像之礼,抑扬顿挫:“甘效犬马之劳。”
方不知好像已经习惯被噎到,他转过身就要离开。
莫行云拦道:“你就这么走了?你家可都被拆了,还有这...”他踢了踢阿秦的靴子,但后者显是睡得香极了,吧唧着嘴,在美梦中遨游。
方不知回头才要说些什么,老翁不知从何处幽然出现,低眉作揖:“此处交予老奴便好。”
像是又有哪根弦搭错似的,莫行云兀得敛了笑意,毫不掩饰地直盯着老翁看。
冬风拂过,卷起阵阵凉意。
废墟中的氛围格外地冷,老翁也将头压得更低了。
方不知蹙眉道:“莫行云。”
他第一次没能得到回应。
两人的衣袍的阴影都拉得很长,长到似乎能藏下许多秘密。
方不知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他不再看那古怪的两人,轻飘了句:“走了。”然后便径直离开。
而他这么一走后,风又动了。
“哎,方不知,等等我!”
上京的繁华依旧,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望月楼前,莫行云背着手从一个水洼蹦到另一个水洼,嘴里嘟囔着学得四不像的上京儿歌。方不知则抱臂斜倚在护栏边上。
他的思绪现在就像一团乱麻,那双金面具背后的眸子里难掩困惑。
近来发生的事,有太多为什么了。
“吱呀。”
望月楼的大门被推开了一条小缝。
婉约从门内探出头来,眼珠子咕噜转的模样古灵精怪,声音不知怎地又放地特别轻:“蓝姑娘今日身体抱恙,不便见客,霍家郎君还是请回吧。”
“怎?”莫行云歪过头,“早晨还活蹦乱跳,现就躺下了?”
婉约眨眨眼:“今年的日头凉,敲石都难得火。咱姑娘的身子孱弱,还望郎君见谅。”
莫行云叹了口气:“这可真。”
方不知颇有先见之明般地截道:“多有叨扰,告辞。”
雨势渐凶,空气中蒙起层潮雾。闪电撕裂苍穹,冬雷震颤上京。
方不知的手再次搭上了剑柄。
“某本敬清源剑派之名。”
人虽未动,气却在动。树木被气劈裂,砖石被震得粉碎。
“一而再,再而三对道友的无礼行径忍让,但道友却视我门之尊严于不顾。”
化神期的深厚灵力让谷清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可以穿过沉重的雨幕。
方不知的指尖泛白,面上仍未改色:“人不是我杀的。”
“呵。”谷清抖擞衣袖,将手背至身后,眼底的杀意浓烈,“道友若想愚弄某,这般拙劣的谎言,可是远远不够。”
“轰——”
又是一声霹雳。
莫行云叉腰道:“喂,臭道士,不带你这样诬赖人的。”
谷清再次冷笑了声:“诬赖?你告诉我,这叫诬赖!”
在他的尾音骤然拔高的同时,苍穹被闪电照亮。
谷清身后的镇国塔上,一道人影被钉在那里。他的发冠散乱,喉咙上插着一把木剑,头颅与双手都无力地垂着,死得不能再死。
那是方不知的剑。
就在不到半刻前,有人从他的手边窃走了这把木剑,造就了现在这明目张胆的陷害。
李夕照踟蹰道:“师尊...”她还未曾说完,就被谷清狠戾地打断:“住口!”
紧随话音的落下,太极袖下灵力打出,身躯孱弱的姑娘被打陷进镇国塔的墙面中,猛吐出一口鲜血。
“孽障,罔顾为师的教导!”
方不知眉间的皱眉更深:“谷长老。”
莫行云道:“欸欸欸,臭道士,你咋嫩个不讲理呢?都说了是有小贼窃剑栽赃。你家徒弟平日里飞扬跋扈,指不准在外头树了多少仇家,可不能就赖上我家...”
两双眸子对视,一双在另一双的眼刀下败下阵来。
“好好好,我闭嘴。”莫行云做作地捂住自己的嘴,满脸写着真诚。
谷清一字一句,杀意愈浓:“别山三岁学剑,九岁筑基,二十岁结丹,乃我门之翘楚。某曾对其寄予厚望,盼其能承长明遗志,接玄清之大业,但他最终却败于你手。”
“方不知。”
他踏前一步。化神威压彻底荡开。
“拿某徒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