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栀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梨在面纱里轻叹了口气,轻轻将碗推开:“不吃了。”
唐栀嘴角勾起了满意的笑容,随即带着自己的碗,走到“阮贞离”身边。
“唐兄,你这是要干什么?”甘焕之瞳孔放大。
他不怀好意地笑道:“不干什么,就是我也想尝尝焕之你亲手夹的菜了。”
随即,他利落地交换了二人的碗,然后迅速坐回了位置上。
甘焕之紧蹙眉头,略显迷茫:“不是,唐兄,你想吃,我再给你夹啊,我刚才也不知道你要,但你抢人阿离饭碗做什么呢?”
唐栀不答,一边听他叨叨一边埋头干饭。甘焕之的话音落下,他的饭碗也随之放下——一干二净。
他站起身,往甘焕之碗里夹了一大块羊肉,笑道:“三狗,不对,焕之,谢了。”
目睹全程并且知道内幕的菲姨:“哎哟,这家伙真是报复心很重。”
被迫围观的唐璨:“啧。真烦人。”
这顿饭偏家常,标准水平,称不上山珍海味、美食佳肴,但这饭店中,却突然来了个叫他们印象深刻的老者。
西南的乡民淳朴善良,对于穿着打扮也无甚讲究,而那人穿得十分正式,一身白衣,正襟危坐。他那花白的头发、细密的皱纹,都在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残酷。
“掌柜的,要一壶清酒。”
“好嘞!”掌柜的熟练地从架子上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罐子,笑脸盈盈地走到那人身边,“呀,大人,您又来了啊!”他跛着脚,却走得稳当又迅速。
“谢了。”
“不用不用,大人您若是有需要,尽管吩咐我们。我们也是多亏大人您,才能在这找到一处落脚之地啊……”
“不必。”他的表情严肃,面上没有丝毫笑意。
“我大人,我再去给你盛碗汤吧,刚煲好的,我媳妇的手艺可好了,您尝尝吧!”
“这……好吧。”
“诶,您就先候着!我马上来!”随后掌柜的快马加鞭地跑到了后厨去。
见此情形,甘焕之小声嘟囔道:“为啥我们没有?那老人是谁啊,为什么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还能见到这么讲究的人?”
菲姨接话道:“玄王不也很讲究?他那胡子一看就是修过的,一点杂毛没有。”
唐栀提醒道:“小声点,别给人家听见了。”
唐璨微微欠身,轻声道:“对了,说起玄王,你们有没有觉得他长得有点像……”
菲姨问道:“像谁?”
唐璨答道:“我觉得……有点像沈夫人。”
唐栀一惊,不由得张开了嘴巴。
甘焕之惊呼道:“哇!那不就是长得像唐兄吗?我上次听渭城唐府的老人说,唐兄的养母和唐兄长得极为相似……”
林梨表面默不作声,脑海中已然思绪万千。
她记得沈夫人,的确和唐栀长得有几分相似。以前林二娘子也曾打趣道:“你这儿子,真是老天赐给你的宝贝呀。虽然不是亲的,但和你长得一样漂亮,还和你一样敢爱敢恨。”
当时沈夫人正在帮院子里的花木修建枝桠,听到林二娘子这话,忍不住反驳道:“你是想说,他和我一样不服管教吧?”
话毕,二人对视一眼,然后再也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院子里的草木也随院子里欢快的笑声摇晃起来。
这是林梨亲眼见到的。那时,唐栀在她边上爬树,身上沾了一身灰。一摔下来就大声呼救道:“梨姐姐,救我——”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阿离,阿离,你怎么走神了?”甘焕之一边呼喊,一边在“阮贞离”的眼前挥手。
“啊。”哦对,不能出声来着。她歪了歪头,表示疑惑。
甘焕之凑到“阮贞离”耳边,小声问道:“你说,唐兄和玄王,会不会真的有些关联呢?比如是他亲戚什么的?”
林梨突然想起清晨面见玄王时,玄王那一瞬的异常——难道,这些真的不是巧合?
就在她准备点头回应时,她与甘焕之中间突然多出来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一把将在她耳旁吹风的甘焕之推开了。
林梨扭头一看,果然,某人的醋坛子又被打翻了。
“男女授受不亲。”唐栀嘴角挂着笑,眼睛却不笑,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实在是叫人毛骨悚然。
甘焕之呆住了,反应良久,最终发出一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