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引擎的轰鸣逐渐减弱,仁川机场熟悉的喧嚣透过舷窗传来。
徐敏知看着首尔的灯火,脸上没什么表情。朴宰彦沉默地跟在她身后,推着装载重要展品的特制航空箱,姿态是习惯性的守护,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她清冷的背影上。
巴黎雨夜那无声的默许像一道微光,但回首尔的现实,让这份微妙的关系既珍贵又带着重新审视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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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离开巴黎的前一晚,工作室已打包完毕,空旷而冷清。
朴宰彦没有像往常一样安静离开。他走到正在最后检查电源的徐敏知身后,站定。
“敏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徐敏知回头,眼神带着询问。
朴宰彦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抬手,缓缓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然后侧过身,微微低下头,将后颈完全暴露在她眼前。
灯光下,赫然多了一处新的印记——一个极其精细、线条冷硬的纹身。那不是蝴蝶,而是一枚微小的、棱角分明的雪花图案。像一道冰冷的封印,又像一个无声的归属标记。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声音很轻:“新的……标记。可以吗?”
徐敏知的目光在那枚小小的雪花上停留了很久。
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空气里只剩下打包材料的气息和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最终,她伸出手,没有触碰纹身,只是极轻地、用指关节侧面拂过他颈后那片皮肤,感受着新旧印记交错的微凸触感。
“纹身师手艺不错。”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平淡得像在评价一件工艺品的线条。但收回手时,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皮肤的温度和那枚雪花的轮廓。
朴宰彦缓缓直起身,系好纽扣,看向她。在她看似冰冷的评价里,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默许。
他眼底的光亮起来,低声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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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尔个展的筹备紧锣密鼓。
场地在弘大附近的前卫画廊,巧合的是,展厅隔壁正是弘益大学雕塑系的毕业作品展。布展忙碌。朴宰彦的存在变得不可或缺。他精准理解她对灯光的苛刻,徒手调整展台半毫米的位移,在她蹙眉时递上需要的工具。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在冰冷的展品间流淌。
这天下午,徐敏知指挥着弘大志愿者们悬挂核心装置《观测者牢笼》。朴宰彦在梯子上固定最后一处连接点。当他微微偏头调整角度时,后颈完全暴露在画廊明亮的顶灯下——那枚崭新的、棱角分明的雪花纹身,清晰地映入几个近距离志愿者的眼中,引来一丝微不可查的骚动和好奇目光。
就在这时,隔壁展厅传来一阵惊叹。
徐敏知目光移去。
透过隔断,看到人群簇拥着一座用破碎石膏翅膀重塑的巨大蝶翼雕塑——《重生之翼》。署名:刘娜比。
徐敏知眼神微动。这个名字,连同朴宰彦颈后曾经的蝴蝶刺青,曾是她项目里的冰冷数据点,如今化作了充满生命力的实体。
朴宰彦也看到了。
他固定好部件下来,动作微滞。看向那作品,眼神复杂,最终归于平静,目光下意识转向徐敏知,带着一丝紧张,观察她的反应。
徐敏知脸上无波,只收回目光,检查镜面角度:“角度右偏5度。”声音平静。
预展日,人头攒动。徐敏知的冷冽作品引发热议。
她一身利落黑西装套裙,游刃有余应对媒体藏家,是展馆中最绝对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