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街角的便利店亮着刺眼的白光。
贺见清推开玻璃门时,冷气混着速食面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低着头,黑色卫衣的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左手臂上的旧伤隐隐发痒,新买的素描本还夹在腋下,但他现在只想要一样东西——新的刀片。
收银台后,店员正打着哈欠刷手机,头也不抬。贺见清走到最里面的货架,指尖掠过文具区,最后停在一排美工刀片上。他拿了一盒最锋利的,又顺手抓了一包廉价创可贴。
**“你也用这个?”**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贺见清浑身一僵。他猛地回头,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是白天开学典礼上那个演讲的男生,陆予明。
他穿着黑色运动外套,额前的碎发微湿,像是刚运动完。手里拿着一瓶冰水,指节修长,骨节分明。
贺见清没回答,只是攥紧了刀片盒,往旁边挪了一步。
陆予明也没再说话,只是伸手从货架上拿了一盒同样的刀片,丢进购物篮。
**“……”**
贺见清愣住了。
他盯着陆予明的侧脸,对方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径直走向收银台。
**——他也用这个?**
贺见清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又很快掐灭。无所谓,反正和他没关系。
他低着头,把刀片和创可贴放到柜台上。店员扫了一眼,懒洋洋地报出价格。
“一共十七块。”
贺见清摸出零钱,余光却瞥见陆予明站在门口没走,正拧开冰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水珠顺着下颌滑进衣领。
**“……”**
贺见清收回视线,抓起袋子快步往外走。
推开门时,夜风卷着凉意吹来,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喂。”
陆予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贺见清脚步一顿,没回头。
“你的画,落在我这儿了。”
**——画?**
贺见清猛地转身,瞳孔微缩。
陆予明从背包里拿出那本黑色素描本,递了过来。
“白天在礼堂,你跑得太快。”
贺见清盯着那本素描本,喉咙发紧。那里面全是他的阴暗面——自残的涂鸦、扭曲的线条、潦草的“想死”字迹。
**——他看了?**
手指微微发抖,贺见清一把抓过本子,塞进怀里。
“……谢谢。”
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转身就要走。
“贺见清。”
陆予明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贺见清僵在原地。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素描本第一页有写。”陆予明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语气平淡,“还有,你的手在流血。”
贺见清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腕上,一道新鲜的伤痕正缓缓渗出血珠。大概是刚才攥得太紧,指甲划破了皮肤。
他下意识用袖子擦了擦,血迹在黑色布料上晕开,看不出痕迹。
“无所谓。”他低声说。
陆予明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了过来。
贺见清没接。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几秒,最终,陆予明收回手,把纸巾塞回口袋。
“随你。”
他转身离开,背影很快融进夜色里。
贺见清站在原地,攥紧了素描本。
夜风吹过,便利店的门自动关上,发出“叮咚”一声轻响。
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血痕,突然觉得,这个夜晚,好像没那么冷了。
贺见清,你和陆予明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