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低软调：“楚先生，我不是要来给你添麻烦的……我想跟你说谢谢，去年和现在你的帮助，对我来说特别重要。”

小情人的倦容，深沉冷淡的上位者必定视而不见，楚潇离假装漠然：“你说过的。”

去年嘛……

他发现姜清望的小刻意，未当一回事，唯独不想去年那场雨被更多人知晓，微微抬手打断：“柳泓，去给他准备早餐。”

柳泓应是，将早餐托盘放至楚潇离身前，转身离开。

再一次，他们两人的共处时刻，于姜清望而言真实的幻梦。

暗恋的、最了不起的、最重要的人关心自己吃没吃早餐，他的心醉醺醺乱碰，瞧着楚先生，奉上事先酝酿的话语：

“谢谢你，楚先生，我没有什么能回报给你，在、在和你相遇之后，我知道了你是谁，不要误会！我不是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我知道你特别厉害，是全青城最厉害的人，也是我心中整个万星最厉害的人，我一直仰慕着你。”

姜清望只想要楚潇离听了高兴，即使取的不过是一小撮真话，即使这份感情远比仰慕要浓重千万倍，也不能宣之于口。

楚潇离叉起一块切下的可颂角角，心想：还仰慕呢，这是多少人用烂的话术？

“然后？”他慢条斯理咬住可颂角角。

呜呜……姜清望揪皱自己的衣角，长睫抖抖，豁出勇气，怯声道：“我好想跟在你身边，楚先生。”

覆过耳根的短发，放在男生里算是长的，像童年时女孩们经常留的学生头，松软浓密，发丝往里聚拢，将绯红的脸衬得稚嫩玲珑。

楚潇离面无表情嚼可颂，有种立马把这一幕分享给闺蜜的冲动，喂！怎么那么弱0！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他对情人的审美是听话懂事的漂亮小狗，和软乎乎垂耳兔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见他不语，姜清望心底快速翻了遍斩男攻略，用劲睁大眼睛，显出懵懂可爱的神态：

“楚先生，你喜欢草莓奶茶吗，我可不可以每天给你做？”

困惑。

深深的困惑。

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楚潇离艰难地吞掉这块可颂，叉子点在瓷盘边缘，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沉思几秒，一字一字挤道：“你……每天给我做、奶、茶？”

姜清望当然假傻！

斩男攻略说真诚是必杀技，霸总偏爱傻白甜，他真诚、样貌单纯、做的奶茶甜甜，就差傻了，不特殊怎么能入楚先生的眼？楚先生无感的话，也当是给他看一场小丑表演，姜清望压下“这好像会弄巧成拙吧”的怀疑，啾啾唧唧似的回应：“嗯，楚先生，我知道自己昨晚没有让你满意，收了你那么多帮助，我想帮你点什么。”

“其实——”楚潇离刚开口，语息凝顿，抬起左手，习以为常干咳起来，细指半遮粉薄的唇，乳白色天光绕手流动，纤尘如小雪碎乱。

姜清望灵魂都要滚落，顾盼一圈，盯住柜台上冒热气的牛奶，飞快冲过去捧起，递给楚先生，有些发抖：“楚先生！喝这个吗？”

楚潇离无心搭理，闷头咳了好一阵，咳到点点泪光染湿眼睫，轻淡的喘息逐渐归于宁静，才有气无力说道：“……其实不用这样，小事而已，你有这个心，就多帮我赚钱。”

他接过热牛奶，喝一小口，再吐词，暖融融的白雾流出红唇，措辞始终冷静，只是人虚弱，本就清冷的声线略微娇气，字词之间舒开流丽的软缎：“你的重点好像是‘留在我身边’，其实我这个人，不知道能活多久，留不留的都无所谓，是不是我也无所谓。”两潭朱红波澜不兴。

言下之意：你没必要巴结我，指不定哪天我就死了。不如走好自己的路，做得好，以后还是星辉旗下的艺人。

说话难听倒不是厌恶姜清望，提起病，他就这心态。

有时候人越想活着，越会博得命运的一盆冷水，这种或许叫命运的东西，不接受也无计可施。

谁知道呢。

恰恰是在意变幻莫测的余生，才会逃避可能的伤心事，比如把这个自己第一印象非常不错的小情人留下，很讨厌，姜清望的眼神不对劲，不同于莺莺燕燕，那是一缕浓郁的倾慕。

本欲借此和有关方珩的事彻底道别，不知怎么变这样。

“楚先生……”姜清望惘然如失，还是念这个称谓，看着楚先生颈部依稀可见的淡紫色血管，薄胎瓷般嫩弱的肌肤，为何叫那么多遍“楚先生”？因为曾经每天每夜独自呢喃，终于有人回应，便格外地贪恋，他唤得痴缠，像是得不到回应必然会垂泪，生生忍住，叫眼泪流向心里，又道，“不是的，我只想留在你身边，是你才好。”

楚潇离细细切着面包：“继续。”

说完，他有点想不通，干嘛坐床上听姜清望想方设法说服自己，一定是刚醒，脑子不灵光。

姜清望道：“和你分开以后，我去了青城剧院……”

显而易见。楚潇离点头：“我知道。”

听见楚先生知道自己的近况，纵使早知对方做了调查，他亦暗自欢欣，语速不禁加快：“我一直记挂着你，想问你过得好不好——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