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洞穴内,此刻滴滴答答滴着水声,空气十分湿软粘稠,水汽仿佛如有实质散布在四周,潮湿的十分黏腻闷热。
封奕逐渐从昏迷中醒来,头疼欲裂,不远处李面也仰躺在湿滑的石面上,脸偏向一旁,不知生死。
“你醒了。”
一道十分稚嫩但冷静的声音传来。
封奕抬头看去,就见天宝面色严肃地站在他们面前,而他的后面缓缓走出一位步履蹒跚的老者,神色有些激动,望向他的眼神格外的不敢置信。
尽量忽略掉后脑勺的剧痛,封奕回想起方才他们前往圣殿的途中,突然被人敲了黑棍,接着就昏迷了过去。
然后一睁眼就到了这里。
现在看来,必定是天宝干得了,封奕眼神一暗,看来他还是小看这个孩子了。
老者激动的胡子都在颤抖,朝着封奕的方向步态轻盈地走过来,而后抓起他的手握在手中,不顾他的挣扎,鼻子微微耸动,神情认真,似乎在确认什么东西。
紧接着他眼神一闪,眼里瞬间湿润,接着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晚辈恭迎老祖归来,天佑我族啊。”
在身后藏着的许多玄猫闻听此言,此时也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鼻子耸动了一下,似乎也在确认着什么,接着齐刷刷地变成了人类的身体,跪了一大片下来,虔诚无比地进行着叩拜,嘴里还念念有词。
“恭迎老祖回归!”
封奕:“……”
莫非是总昏迷产生什么幻觉了?
老者颤颤巍巍地直起身,眼含热泪:“老祖,您可算回来了,自从您带着那个混血失踪后,我们玄猫一族叫人欺凌,赶尽杀绝,几乎灭族,族里的孩子们跟他们搏斗,死的死,伤得伤,也都被抓走了,只留下这些孩子和老家伙们苟延残喘,老祖您可一定要替我们主持公道,去救他们回来啊!”
说完就声泪俱下地跪伏在地,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一时间,这个山洞里哀嚎遍野,皆是让他做主的声音。
封奕听的有些头疼,这种情形一下子叫他来不及反应,他有些无奈地问道:“这位老人家,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不是你们口中的老祖,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会错的,您身上有老祖的血脉之力,那么纯净霸道,不可能会错。”
“没错,老祖,您已经失踪了一百多年了,我们到处找您都没有下落,当初您带着那个孩子逃离了玄冥岛,就再也没有回来……”
“老祖您是都不记得了吗?”
玄猫们热切又满怀期待地问着他,姿态虔诚乖顺,恰好这时,李面捂着脑袋哀嚎了一声,看样子醒了正要坐起,玄猫们全都满怀警惕地盯着他,所有人都瞬间变成了猫的形态,低吼着看着李面,作攻击形态。
封奕见状连忙道:“你们不用害怕,他不是坏人。”
玄猫们听了这话才有所收敛,不过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弓起了身子。
李面刚醒来就看着一屋子的玄猫目光不善地盯着他,脑子也有点懵,又见不远处的封奕被一众玄猫围在了中间,还以为有什么危险,下意识道:“封奕,你别动,我马上来救你!”
封奕暗叫一声不好,刚想阻止,就见天宝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李面身后,半张脸隐没在黑暗里,一根树木粗大的狼牙棒毫不留情地敲在李面后脑勺,总共清醒不到一分钟的李面翻了个白眼,霎时间又晕了过去。
天宝展开一抹笑容:“老祖,族长爷爷,天宝棒不棒?”
封奕面部抽搐了一下,你可太棒了。
严粲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躺在一座昏暗的学校大门前,不过与平常不同的是这座学校破败不堪,死气沉沉,到处结着蜘蛛网,没有一点人味,感觉已经荒废很久了,处处显露出衰败。
脑子依旧昏昏沉沉,脑海里停留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木然突然发难,定住了他的身形,将他带进一间隐蔽的屋子里,里面的地板上用猩红的血液画着一座巨大的阵法,几乎铺满了整间屋子,血腥而又诡谲。
木然将他放进阵法中间,割开他的手腕,任由血液滴滴流进阵法与之融为一体,阵法在与严粲血液接触的一瞬间诡异地闪了一下,似乎活了过来,严粲因为被定住了身形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血液从自己身体中流失,无力又焦躁。
他冰冷的看着面色苍白的木然,冷冷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木然目带怜悯,低下身子抚摸着严粲的面庞道:“你不要怪我,这都是为了玄猫一族,你的血脉之力马上会被激活,接下来你会进入五位沉睡神明的潜意识中,我会在暗处帮助提醒你,你需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们的本体并带他们出来,在你全身血液流干之前,如果你还没有醒过来的话,那么你也将被吞噬,血尽而亡,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严粲觉得木然绝对不太正常,似是而非地对他说了一段半真半假的故事,然后就自作主张地让他为玄猫卖命,无论是故事里的白芷还是沈丰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他们造的孽要让他来承担这一切?
严粲深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下心底的恼怒,他知道像木然这种极端的族群拥护者说再多都没用,他只会死板的按照自己既定的逻辑思维去行动,不可能会有有效沟通,因此自己只能顺着他,尽量套些有用的信息,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被动:“木然,既然你选择我完成这么重要的任务,那么总该告诉我到底怎么做才能带他们出来,否则你费尽千辛万苦送我进去最后却功亏一篑,不是很可惜吗?”
木然沉默,看样子在短暂的思考,想了一会他抬起头,诚实道:“我并不想骗你,说实话,我并不知道带他们出来的具体方法,但你既然是初代九尾白芷的后代,那么放你进去肯定不会错的,哪怕你真的来不及出来死在了里面,说不定也会因此而唤醒神明的理智,毕竟你们血脉相连,你的死肯定不是毫无意义的!”
越说到后面木然越慷慨激昂,严粲听得差点想骂娘,感情拿着别人的命来贯彻你的理想主义很宏伟是吗?
深吸一口气,严粲决定不跟精神病计较,既然说不通,那就没有沟通的必要了,如今看来,木然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现在也只能祈祷那几个所谓的神明不是太难搞定了。
随着手腕上的血液滴滴融入巨大的猩红阵法,大量不属于他的记忆涌现出来,零碎且混乱,而且大多数是一个女人的视角,他就像站在那些记忆面前,与他们擦肩而过,但却什么都抓不住。
每当他想细看,那些记忆就如游鱼般滑走了,悄无声音。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白芷的记忆,还有沈丰,最后还有一个婴儿的视角,应该就是他们那个混血的孩子。
在他回忆之际,那扇生锈的大铁门缓缓从两边打开了,而后从迷雾中走出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半边身体糜烂的女人,脸上几块腐□□坠不坠,浑身散发着腐臭味,跛着一只脚凶神恶煞地靠近坐在地上的严粲,声音如同枯树:“你是哪个班的?上课期间居然敢逃课,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严粲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暗自一凛,他知道这一定就是在木然口中某位神明的潜意识中,这些应该都是潜意识投射的幻觉残影,他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找到五个本体,再想办法出去。不过现在麻烦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辨认这些本体。
就在他思考之际,从心底响起一个声音:“她不是本体,我没有感受到神明的气息。”
木然!
他居然也将潜意识投射进来了?还在他的身上。
严粲在心底问道:“如果你能感应到的话不如直接指明方向,也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了。”
木然:“我的感应范围有限,只能在半米范围内,而且我只能待一会,这是神明的世界,他正在逐渐排斥我的侵入,我马上会被驱逐。”
“……”
……废物
木然:“(沉默ing)……我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