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上我的马车,愣什嚒?”
“可我的追风?我先将它送回。”
柳摇金没好耐心地,甜声急语道,“来不及了,栓它树上,回头我同你来牵。”
沈书韫被柳摇金催得,忽想到画作晚些时分送,亦是可行得,眼下也只得将追风暂时搁这儿。
追风见二人伴着马蹄嘶鸣,留下它在风中站立,哼哼唧唧对着树,一脸茫然,终究是败给了马儿!
车上,柳摇金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沈书韫,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嚒?长得比我还好看。”
柳摇金沉迷于沈书韫的美色,难以自拔,全然不顾沈书韫伸手去遮挡她的眸光。
原来,柳摇金这么爽快地答应书铺之事,不是因为利有多大,全然就是她是个看脸之人!
没曾想,走近了柳摇金,也才知道她这般闹腾又俏皮。
于是,沈书韫故作得意之态,“你若是不嫌弃,你可以叫我姐姐。”
因柳摇金年纪比沈书韫略小。
话音未落,甜甜的一顿轰来,“姐姐,姐姐,姐姐......”
时值正午,檐角上飞来几只未名鸟儿,它们不知自己正立在金碧辉煌的殿宇,亦不知殿宇下面会有怎样的一番风雨交加。
承天殿内,御膳房的掌事太监已来问过几次了,可依旧没有半点要传膳的动静。
咚!咚!咚!咚!......
一声声直击人心的鼓锤声,瞬间敲动了临京官署区,随之,大小官员震惊不已,登闻鼓一响,便知是直达天听之事,登闻鼓后又如何?牵涉之人亦生死未卜。
南朝登闻鼓由都察院与禁卫司协管。
敲登闻鼓之人直指通县县令闫明果徇私舞弊、贪赃枉法,甚至有通敌之嫌。都察院闻讯,想将此人轰走,并压下去,可登闻鼓已响,自知左右为难,也举步维艰。
礼部尚书得知事情原委,气势汹汹地直冲皇帝跟前势要彻查此事,否则誓不罢休,这简直就是拿我礼部不放在眼里!
鼓声依旧阵阵响起,人心惶惶,全城围观,不一会儿,鼓声停止,皇帝叫人将此人提了过来,迅速召集内阁与各部堂官大臣,于乾元殿议事。
殿内中央,一身明黄储君服的太子,双手握前,躬身立在蟠龙座,与皇帝缓语,“父皇,依据南朝律法,诉讼断不可越级上报,坏了这规矩,恐天下司法程序受损。”
按正常程序,凡军民诉讼相关,一律应自下而上,州县、府、按察司、两京直隶等层层上诉。
倘若按照律法要求,通县的案子定是越级诉讼之嫌,理应由直隶按察司审理。
可登闻鼓的自设立起,专为天下之人诉不平,不问擂鼓之人身份,事之大小,所以,每有敲登闻鼓的,明显都非正常诉讼程序,倘若能走正常诉讼程序,谁又愿背刑敲鼓。
按南朝律法,越一级笞五十,两级笞五十,笞刑若能承下来,也有可能人没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人轻易敲这登闻鼓。
不过,也全看朝廷怎么处置。
年过花甲的皇帝,额发稀疏,脸上皱纹横生,眼里却目光炯炯,他手臂搁置在明黄的靠枕上,侧躺着。
见各部及大臣皆交头接耳,转眸淡淡地看了太子一言,笑眯眯地不接话,又徐徐看向台阶下垂手,一脸严肃的五皇子陈王。
“陈王,你说呢?”
五皇子闻父皇垂询,即刻抬眼恭敬地望了望皇帝,又蔑了一眼身旁的太子,而后越出躬身作答。
“这些年,父皇广开言路,纳谏正听,治下严正明达,各级司法完备,登闻鼓实在是鲜少听闻;登闻鼓由历朝历代传设而来,历代,许平民百姓擂鼓诉冤,以彰显诉讼清明,我朝理应传承下去。”
“通县科举舞弊案,借登闻鼓,传至天下,诚然此番擂鼓尚有越级之嫌,可擂鼓之人诉的是自己的父母官,想来非本心有意越级,亦是无奈之举,还请父皇定要严查。”
太子听完这一番,狠狠剜了他急眼,似要立刻回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