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濯并不后退,双手汇聚法力,直接击碎了面前的冰刺。
无数碎片锋利如箭矢洒下,原重雪闪身将他挡在身后,一只手抽出长剑,背身看也不看落下来的冰棱碎片,将它们尽数击落。
他微微垂眉与鹤濯面对面相视,后者赞扬道:“好剑法。”
原重雪眼中闪过一丝雀跃,却还是冷哼一声:“我只护你这一回,再无下次。”
再无下次。
“这可与你之前的说辞不同啊,”鹤濯歪着头看向原重雪,对方收剑入鞘一气呵成,眼神却始终落在鹤濯身上。
原重雪似乎有些疑惑,又有几分坐立难安,冷笑了一声道:“何出此言?你还有需要我救你的时候吗?”
他脾气可真差,鹤濯皱了皱眉。
“未婚夫只负一日责任,剩下的时日便不管了?”
话音一落,冰原裂开无数道缝隙,整个世界在鹤濯的眼前坍塌,那层雾气褪去,被打中的疼痛再度席卷而来。
鹤濯神志回拢。他离开了记忆中的冰原,那彻骨冷意已经离他远去,像是岁月里一抹寒冷的刻痕。
眼前烟雾逐渐散去。他感觉到自己接触到了实质的地面,正平稳地躺在上面。软席和靠枕都在身下,有人为他吹灭了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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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濯醒来时,周身空无一物。
从九重天被打至坠落的楚痛依然折磨着他,方才清晰的记忆也搅乱了他几分神志。
鹤濯向四周看去,他置身于一片雪白如洞的空间里,耳畔有微小嘈杂的交谈声,但是未见任何生灵的影子。
他确信自己是在床榻上休息的,可现在空白的四周又是怎么一回事?
琴音就在此刻响起。
琴弦嗡鸣,低沉却震得心脏发颤。这琴声连续缠绵,像是条蛇绑在了血管白骨之上。鹤濯觉得自己被勒得发痛。
在这样的疼痛中,他反而渐渐清醒。他双手攥拳放置身体两边,闭上眼睛。只听琴音渐渐变得婉转,那股在体内横冲直撞的力量渐渐平稳下来。
琴声变得如泣如诉,似是讲述一个极尽悲伤的故事,遗憾且不可得。
而后声音越来越小,四周全都安静下来,他就在寂静里再度沉睡过去。交谈的声音又来了,鹤濯轻轻翻了个身。
谈话声可能是被他翻身所惊动,暂停了片刻。而后继续响起。
“我来......我为了......除掉他。”
“切莫心急,天神......复仇......”
鹤濯听得只言片语,意识到其中一个声音是原重雪。与原重雪对话那人的声音也有些熟悉,那人有些急迫,很是着急,却又有些惧怕魔尊。
“等不及!血债血偿......天神......”
“我的琴,我的一切......该死。”
而后是衣角窸窸窣窣,原重雪应是长叹一口气,对话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一连串无助的泣音。
“天神害我至此,”正在哭泣的声音咬牙开口道,“我、我定然不能放过他。你答应我,招摇山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招摇山。鹤濯思索着这个名字。招摇山。
他不知原重雪又说了些什么,受伤后鹤濯更加虚弱,也更容易感到困倦。
他脑海里还想着这座熟悉的山的名称,总觉得十分耳熟。对话声的消失又给他带来几分失重感。
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动。有人把他的身子挪了挪,让他躺的更舒服几分。鹤濯抬手随意一抓,手臂又被对方塞回了被子里。
他突然就放下心来。
“神仙们可不会给你盖被子。”有人在耳边低声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