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婆子面色好转,“还是这法子好。本就是老太太千挑万选过的人家,先前四姑娘不满意,老太太还能由着她胡闹,可眼下这事儿一出,大奶奶您再去回了老太太,老太太心里有数,铁定会同意。”
“您就不必再烦心四姑娘的婚事了。如此,甚好。”周婆子道。
周婆子一想到这位搅家精终于要嫁出去了,心情顿时好多了。
温棠将另一杯茶推给周婆子,让她也喝口茶,消消火气。然后说,“让人现在就去临江楼,以我的名义定下雅间。要临街,视野开阔的。”
周婆子点头,烦心事解决了一半,顿时松快许多。
然后她又低下头说,“四姑娘这眼光,可真看岔了。”
温棠抬眼,唇角似乎弯了一下,又似乎没有,“瞧您说的,他在外面,可是千人夸,万人捧,您说他不好,外面人可不依。”
周婆子瞧着她神色揶揄地说起那个自小跟她一块儿长大的人,摇了摇头。
温棠也不再说了,转头问了句,“大爷今早起来,把那平安锁带走了?”
“可不,报春说,是系在了腰上,瞧着坦荡得很。”
温棠垂眸,看着茶汤,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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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檐下,一盏盏灯笼次第亮起,晕开朦胧的光,将庭院里的花影拉得细长。
温棠沐浴出来,换上轻软的寝衣,发梢还带着湿润的水汽。刚走到内室门口,便听见外间传来一阵噫噫呜呜的声响。
她探头去看,
就看见狗......男人走了进来,腰上还晃荡着那把小锁。
他阔步走进来,怀里方才冒头的东西这会儿又钻了出来。
温棠皱眉,这是狗?
秦恭自然是一进门就察觉到她的视线,他走到小几边,动作算不上温柔地将怀里那团瑟瑟发抖的小东西放了下来,
一只通体浅黄的狗崽,狗崽把自己缩成一团,几乎成了一个小小的毛球。
进来许久,不见她询问,秦恭开了口,“养着。”
温棠没说话,只是开口问,“爷如何今日有闲情逸致养小宠了?”
对面沉默了会儿,方才吐出三个字,“给你养。”
秦恭天生一张冷面,气质凛冽迫人,加之寡言少语,初入门的瞬间,那通身的气场足以让任何人觉得他心情不虞,轻易不敢搭话。
温棠初嫁时,也没少被这副活阎王似的模样唬住。如今,孩子都生了两个,她也算渐渐摸清他这金口难开的脾性。
温棠看了眼黄色的小狗崽,跟养了十几年的大黄很像,这个小狗理所当然地很合她的眼缘。
秦恭已经走去一旁更衣了,手解扣子解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本该侍奉在侧的妻子已经被小狗崽吸引了视线。
她接连两日都未有笑着迎上来替他宽衣,奉茶,他蹙眉,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冷了几分。
“爷,我后日早晨,陪四姑娘去临江楼,看诗会。”
秦恭冷淡地“嗯”了声,算是知晓。
温棠本也只是知会他一声,说完便想坐下歇歇,刚挨着软榻边缘,一种微妙的被注视感让她动作一顿,抬头才发现秦恭在看着她,触及到她的目光后,他又淡淡地移开视线,落了句,“我要沐浴。”
“嗯。”温棠道。
秦恭站在原地,又等了一会儿,几个丫鬟进来为他宽衣。
他仰着头,目光却掠过丫鬟的头顶,投向那个兀自逗弄小狗的身影。
昏黄的灯火勾勒着她柔媚的脸。
不过冷了她一晚,便如此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