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过那场祭祀的修士看到雪或隐活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面上都是齐一类五颜六色。一副尴尬又耻辱的姿态,像是他们不是被救,而是被羞辱了一番。
雪或隐并未在意他们看她的眼光,只是走向客栈一脚中两个奄奄一息的修士。
一个男子,怀中躺着一个女修士。
两人身上都受了重伤,眼睫紧闭,呼吸已是万分虚弱的了。
看到雪或隐走过去,眼尖的知道内情的人看到,赶着给雪或隐解释道:“他们两个是被三尸神伤成这样的!和我们无关,我们并未主动陷害他们。”
胥九欲跟在雪或隐身后,闻言只是转头淡淡看着说话的那个修士。
那修士被胥九欲这双眼睛中的无情绪看的胆颤,下次开口就语气就弱了八分,缩了肩膀,小声补充道:“他们是青城山的,我们即便是想动手也不敢啊……”
又想到之前被荣语冰引诱了的,莽着头就妄想合众力可以杀雪或隐的那些修士们,他语气又弱了一分,“想送死的那些不算,我们都是正常人……”
的确,青城山如今冉冉升起,四大家之一,没人敢主动招惹。
除却那些在荣语冰道场中,被荣语冰语言诱惑的,放大心中恶意的那些修士们,一般而言,若非特殊情况,非生死关头,修士们都会给青城山的修士一分薄面,更遑论故意杀害青城的修士。
躺着的那两个修士穿着青城山的宗门服装,虽然如今满身伤痕,但那宗服的式样除了瞎子都能看得清楚。
雪或隐扭头看了这个敢主动站起来给他们解释的修士,问:“那时候,你没出去?”
那修士一愣,明白雪或隐这是问他在荣语冰怂恿杀她的时候有没有出去,冷汗蹭地冒了出来,全身起鸡皮疙瘩,火烧火燎急忙摆手道:
“没有没有!玄素仙子,仙子大仙,我不敢!我只是小门小户,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
他解释的着急,额头急的都出汗了,嘴唇忍不住颤抖,面色都有些惨白,看起来真是吓得不轻。
雪或隐看他年纪尚小,不过是少年模样,想了想,直接转过身正面朝着这少年,突然问:“你今年多大?”
“啊?”那少年明显没反应过来,以为雪或隐这是问他年纪好送他上路,一脸哭相,内心难受,雪或隐又重复了一遍,“你今年多大,有没有师门?”
少年却敏锐地听出来雪或隐这是没打算和他动手,手还在空中张着,呆愣地乖乖回答道:“我十七了,没有……我那个……是散修来着。我是凡间伶人,那些仙门都不收我……”
雪或隐点头,道:“行,待会你跟我们一起回青城山,正巧青城最近在招新弟子,你去试试。”
“啊?”那少年又喊,没反应过来,直到公霖儿用剑柄推了他一下,他才猛然惊醒:
“什……什么,我……我真的能去么……我那个……我是伶人来着,也可以吗……”
他眼中即是狂喜,又是担忧,像是不敢相信这天下掉下的馅饼会砸在他头上,一时诚惶诚恐。
伶人即便在凡间地位也是十分低下的。这少年既是凡人后代,又是伶人,算是踩了大半宗门选修士的坑,一没钱二没权,怪不得没人要他。
宗门选人也要算上个三六九等,不全是按天赋来收。毕竟这世上能有多少个天才,修仙界那么多修士,哪能每个都身具异才?大部分不都是平庸之辈,即便进了宗门又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但选也要有选的规则,一为权,二为钱。若是有这两样,尚且可以送没多少天赋的凡人来镀镀金,待年纪到了再送回就是。但少年一样都没有。
可是雪或隐看中他的胆量和干净的心。
若是少年能通过入门试炼,进了青城山学习术法,即便不能成为熠熠生辉的天才之流,但也能入人间成为一个斩三尸的正直之辈。
能在没人敢说话的时候主动站起来为自己争取活的机会,并能够抗住荣语冰的诱惑之言,这值得雪或隐给他一个机会。
别以为被诱惑的那些修士都是傻子,其中不乏有修为不错的修士存在,但他们都抵不住荣语冰的诱惑。
为何,就是因为心太杂,欲望太多,这样的人在修仙路上容易生心魔,即便不栽在宁山镇,也会在别的地方落个屁滚尿流的下场。
而这少年,心很坚定。
雪或隐温和笑了,道:“能去。只要你通过试炼,我保你能进青城山。”
少年张了张嘴,没说话,似是呆住了。
雪或隐见此嘴角微勾,不管这少年怎样,扭头去给明大和那小师妹疗伤去了。
只是在疗伤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忍不住的嚎哭之声,那声音呜咽又尖利,似是要将胸中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砰——”是那少年在给雪或隐磕头。
雪或隐长睫微颤,垂头继续为青城山弟子疗伤,没有说话。
“我游僖在此地立誓,日后若有机会定会报答仙子之恩情!”
呜咽之中,少年堪称咬牙切齿道:“抛头颅洒热血,只要仙子用的上的地方,仙子尽管说,我即便是死也会帮您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