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的时候,雪或隐就在宁山镇街道上了。
幻境被破,骆淳身死,荣语冰被唐清劫走……唐清?雪或隐想,唐清会是个麻烦,必须将她解决。
雪或隐站在屋顶上,身后是胥九欲的手臂,方才是他扶着她,如今出了幻境,胥九欲就将手掌收了回去。
雪或隐扭头看了胥九欲一眼,就见胥九欲和雪或隐说了唇语:“他们交给我吧,我去处理。”
他看出雪或隐因荣语冰和唐清逃离而出现的不悦情绪,开口让雪或隐安心。
雪或隐垂眸,没有回答。
胥九欲又道:“我在仪式上动了手脚,荣语冰的身体中被我放了影子,我们能够探查到荣语冰的位置。……我之所以不让你动手,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唐清将荣语冰带走,我们才好顺藤摸瓜。”
刚开始进行阵法的时候,胥九欲就料到之后会出事,就在荣语冰体内种了影子。本来是想着留着爆破用,没想到唐清会在结尾出现,这影子的作用又要重新估量了。
他会去道河。
若是接近荣语冰,他就能通过影子感受到,也会将唐清和荣语冰一起灭了。雪或隐不适合出现在道河,铲除荣语冰和唐清这种事还是他做最合适。
先前的无数次,他们都是这样安排的,但这次……雪或隐却犹豫了。
他们所处的位置和入幻境前的相同,如今已天光微亮,晨光照耀在刚经历一场浩劫的宁山镇,淡淡薄光照射在四周地面。
太阳已露头,宁山镇还在滴濛濛细雨。在巨树的背后,形成了一道长长的彩虹,躲在桦树后面,却能被人看的清晰。
“师姐,这是怎么回事?”这时雪或隐听到公霖儿的声音,她低头看去,就见公霖儿几步跳到下方,又是一个弹跳,站在了屋顶上。
公霖儿停顿一瞬,她方才的问话没有被雪或隐回答,迟疑又道:“……师姐?”
雪或隐这才回话,对公霖儿笑了,声音正常道:“霖儿,我们无事。这幻境背后的主人的确不是荣语冰,而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骆淳。”
“骆淳死了,这幻境也就破了,我们可以离开回宗门了。”
公霖儿又问:“……那幻境中出现的那个幻影?”
雪或隐顿住,停了许久。这才意识到,幻境中的唐清或许被许多人都看见过,她心中微动,没有回答公霖儿这个问题,转而问公霖儿:“对了霖儿,先前让你守在幻境入口,可有旁的修士碰巧进入?”
“自然是有的,但都被我挡回去了。”
公霖儿很是信任雪或隐,也没有再在上个问题上纠结,伸手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个珠子,递给郁祯道:
“你说这个我又想起来了,喏,郁师兄,给你这个。”
胥九欲眉头微挑,从上往下看着公霖儿手中的那个泛着莹白色光的珠子,问:“这是什么,怕不是害我的?”
公霖儿轻皱鼻子,语气不满:“什么呀,这是苏飞文的尸体。”
此言一出,雪或隐和胥九欲齐齐讶异:“你把他杀了?”
“什么跟什么……”公霖儿叹了口气,将在环境入口处遇上的事都告诉了两人,又是一个叹气,道:“所以说,我就把他的尸体收起来了,想着郁师兄你可能有用。”
胥九欲闻言顿了许久,终于道:“有用?我有什么用。烧了吧,人都死了我也不能再将尸体倒出来鞭尸,还没到深仇大恨的地步。我只是想他死,又不是想他死不瞑目。”
公霖儿伸出来的手就愣在那里,听了胥九欲的话准备将珠子收起,哪知下一秒就被胥九欲带走了,他道:
“算了,你一腔好意我也不好拒绝,谢谢你还记得我和他有怨,乐意将他的尸体给我看。”
“……”这话听着奇怪,公霖儿一时不知怎么回话。
她的确是一腔好意,想着和“郁祯”修复关系,但经胥九欲这么形容出口,她突然意识到她这种做法好像也不是认真赔礼的行为,况且……哪有送礼用修士的尸首的。
不过但好在胥九欲这奇怪的话,公霖儿彻底想不起来方才想要问的问题了,只在心中给自己解释道:
或许是骆淳的法术,也或者是荣语冰的法术。
毕竟当初在幻境中的动作不小,荣语冰是高阶三尸,加上还有骆淳这个散修在,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么一解释,公霖儿果真信了自己的说法。
——
他们在小巷的夹缝中找到了骆淳的尸体,胸口开了一大洞,里面的心脏不翼而飞,留有伤口痕迹像是被凶兽暴力撕开一般,七零八碎。
他瘦骨嶙峋,像是法老金字塔中刚刨出来的干尸。
雪或隐将尸体收了,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在小巷中给骆淳烧了一叠人间的纸钱,在纸钱飞舞中转身离去了,她神情淡漠,并未因为旁人的死亡而流露出明显悲伤。
死在宁山镇的修士有许多,但好在并未全军覆没。
雪或隐在客栈中见到的修士经过了之前的献祭诱语,如今存活的也不过是三分之二,其余的都在那场祭祀中被荣语冰吸光了修为。勉强活下来的也身受重伤,至少几年内是不能再来人间斩三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