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冰道:“我马车上面放着一块毯子,反正也没什么用,苏侍卫要是不嫌弃,可以先拿来救救急。”
苏携玉当然是求之不得,不好意思道:“唔,那真是麻烦殿下了。”
沈砚冰这样温柔,苏携玉怎么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站在那里裹着毯子,呆了半天,见沈砚冰一直在欣赏两边的花灯,一时间脑子一热道:“今天元宵节,许多人租了游船,在船上看花灯,我与风杏还有十五十六租了一艘船,殿下要一同来吗?哦,对了咸平世子燕平也去。”
又补充道:“我保证不跟他说话。”
沈砚冰先听苏携玉讲元宵节,又讲什么游船花灯,想今天这个呆子总算上道一些,待到听见风杏的名字,心里暗暗祈祷另一个人千万不要来,总算等苏携玉排列完人名,并没有自己不太想见到的那一个,刚要答应,结果就从苏携玉的嘴巴里面冒出燕平的名字来。
沈砚冰道:“那不巧了,这么多人,船上怕是坐不下吧,可别因为我让苏侍卫为难。”
苏携玉以为沈砚冰是真的在替自己担心,连忙道:“不为难不为难的,真要是人多了,我和十五十六下去,我们做小人的,哪里敢和殿下争船。”
沈砚冰笑了一下,却不说话了,也没说苏携玉不坐在船上好还是坐在船好。
苏携玉暗自纳闷,沈砚冰那么温柔细心的一个人怎么这一次不交代清楚,含含糊糊的,到底自己和十五十六是上船还是不上船?
但是想了想,租船花的是他们三的银子,何况虽然燕平和风杏是信得过的人,但到底没有沈砚冰自己的人用着顺手,于钱于理,这船上都应该有自己和十五十六的位置。
于是硬着头皮带着沈砚冰进了船,和十五十六碰了头,两个人见到沈砚冰,当即就要下拜,被沈砚冰的咳嗽声拦住了,半跪下去的身形又立起来,风杏正在朦朦胧胧的夜色里往船头插菖蒲,见十五十六噤声,挑了挑细细的眉,弯腰进到了船舱里。
他们这艘船已是很低调,但总有些硬要来招徕声音的花船,两条船碰上,那边总要出来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立在船头,盈盈一拜,再抬眸一笑,笑得苏携玉骨头都酥了,给沈砚冰添的茶杯满了还不知道停。
沈砚冰轻轻敲了敲桌子,苏携玉回神,沈砚冰道:“这么喜欢看,你去替孤回了他们。”
苏携玉出门穿的是男装,看起来真像是个小厮,这样有意思的事情,苏携玉自然领命,装模作样地与众歌姬交涉一番,沈砚冰眼睁睁看着苏携玉的脸腾地红起来,放下了不辨喜怒地放下了正在摇橹的手,道:“累了,叫苏携玉来换。”
十五心说苏携玉走了您这摇橹摇得怕是不到一刻钟,平时的弓箭竟都是白拉了吗。
灯的光照在绿色的海水上面,显得变幻莫测起来,沈砚冰远远望去,苏携玉比那歌姬要矮上半个头,其实看起来两人并不登对,但歌姬们在花船上交际,见到的都是滑不溜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才,少有苏携玉这样一板一眼出来答话的,又见苏携玉穿着虽然简单,却也不便宜,便死磨硬泡地想要上船。
但苏携玉话不多,歌姬们很快发现无论自己怎样再软磨硬泡,这位苏携侍卫的回答只有斩钉截铁的两个字“不行”,就连学话的十五十六和听话的沈砚冰都忍不住笑了,沈砚冰这才让十五十六赶紧把人叫回来。
小船在海面上荡了一会儿,穿过一个桥洞,来到了水面上也搭着架子扎着花灯,整个什刹海最热闹的河道,就连一直呆在船舱里的刘监也忍不住伸出脑袋往外望。
只见外面五光十色的花灯沿着河道摆开,由窄而变宽,开阔处是漂在水面上的商户,扎着手提灯笼,檐下花灯,和一排排包着艾草的香囊,风一吹,整个河道都是艾草的清香。
一个胖而大喇的婆子将他们这一船人从船头瞅到船尾,很快锁定目标道:“几位公子正值壮年,相比都有了心上人,不如在我这买几只香囊,不管是自己用还是送给姑娘,都很合适。”
沈砚冰看了一眼,苏携玉摇橹的动作便停下,十五十六率先上了商户用竹架子搭起的板子上面挑起来,沈砚冰走在他们后面,没有像十五十六那样上手挑选,只是在香包架子前站了一会儿,从上面解下来一只艾虎,拿给跟在后面的苏携玉,还朝苏携玉弯了弯眼:“要麻烦苏侍卫帮我收着了。”
苏携玉连忙说不麻烦。
刘监倒了两杯几杯雄黄酒,众人在敬过沈砚冰之后挨个喝了,燕平又不知从哪里买来许多遮住半张脸的面具来,自己系着一个翠绿的孔雀面具。
沈砚冰先挑,看了半天,道:“这龙王竟这么丑。”
然后拾起来一个狐狸的,让苏携玉给自己系上,有拿起一张,按在苏携玉的脑袋上。
苏携玉拿下来,只见这面具上画着半张年画里的女娃娃,涂着大大的腮红,笑得眯起来的弯弯的眼线和嘟着的嘴,看起来很傻,又悄悄放下了,去拿那张白虎的面具戴在自己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