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携玉慌慌张张戴好了自己的,回头看,众人都戴好了,风杏是一张灵蛇的,十五十六是豪猪和牛头的,戴着面具混在人群里,好像谁也不认识谁了,苏携玉看着豪猪走出船,在几只船中央立着的竿子上站定,舞出一个漂亮的剑花,一下子得到无数人的叫好,豪猪得意地朝东南西北各鞠了一躬,这是平日里矜持的十五,而牛头则憨厚地拿着一个簸箕,道:“有钱捧个钱场,有钱捧个钱场”,这是平日里行事跳跃的十六。
苏携玉看得眼花缭乱之际,忽然被一个人从身后握住自己的手,冷而骨节分明的手攥住她,她回头,看见带着狐狸面具的沈砚冰。
沈砚冰拉着她,两个人在花灯之间流连了一会子,到了沈砚冰要入寝的时候了,毕竟明天还有早朝,但因为风杏还在,苏携玉其实并不想和十五十六一起回去,但又不好意思说,没想到临到离开的时候,沈砚冰温柔地看了苏携玉一眼道:“杏姑娘还在这里,你要是想留下也无妨,和燕平世子打好交道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
一番话于公于私好像都照顾到了,苏携玉于是像之前很多次一样向沈砚冰投去感激的目光,风杏无语地折断了一支艾草。
等到沈砚冰走掉,咸平世子燕平带着小厮们去还船,风杏在附近租下了一间吊脚楼,和苏携玉一起在二楼的露台上面吹着海风。
风杏举着一个酒瓶子对着嘴喝,苏携玉让她少喝一点,她摇摇头,甩开苏携玉过来抢自己酒瓶子的手,道:“你呀你,你就是被沈砚冰吃定了。”
苏携玉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来。
不错,这已经不是风杏第一次这样说了,所以说的人懒得说,听的人也要耳朵长茧子了。
风杏手枕着脑袋躺在了露台上的褥子上,苏携玉学着她的样子也躺下。
风杏道:“咱们今天别睡觉了,我们来聊一晚上天吧。”
苏携玉听到风杏的提议,也来了精神,道:“聊什么呢?”
风杏理直气壮道:“当然是聊你和沈砚冰。”
苏携玉道:“我们俩有什么好聊的。”
风杏:“那你想聊什么?”
苏携玉想了想道:“我想听你进王府当暗卫之前的事情。”
风杏在进王府之前是一名舞妓,但不是正儿八经的舞妓,是走暗路的,她姓慕容,她的家里人都有着慕容氏的美丽和慕容氏的欲望,她的亲爹在她六岁的时候将她卖进了青楼,她很快用那副美貌征服了所有人,状元为她放弃功名,富商为她散尽家财,但等到他们没权也没钱,风杏便毫不留情地抛弃掉他们。
风杏不相信任何男人嘴里吐出来的话,她只相信钱,这辈子最大的爱好是把钱变成金首饰,因为不会贬值。也因为这些精致而小巧的东西更能让她有一种存在感。
风杏喝了一口酒,风把她的头发吹乱,但美人不戴发饰的一头黑发,在黑暗中仍然摇曳生姿。
苏携玉不禁道:“你长的真好看。”
风杏大方地接受了这句表扬,并且道:“你也长得很可爱。”
苏携玉的脸微微发红,因她知道自己其实长得很普通,从风杏这样的大美女嘴里说出来总是很难为情的。
然而不等她深想,风杏很快便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道:“我当暗卫之前么?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就像今天你看见的这些花船一样,从六岁开始,我就从这些花船上的一艘流浪到另外一艘,赚的钱都归跟着我的老鸨了,我们顶多捞到半只镯子或者银子打的如意锁,那些老东西不会剩一点好东西给你,而男子呢,恨不得把你嚼得渣子都不剩。”
苏携玉一下子呆住了,因她不曾听风杏谈过这些,且风杏往日提及自己流浪在花船上的日子的时候都用的是很自豪的口吻,并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不堪。
风杏道:“我不把自己的身价抬高一点,则么会有人珍惜呢?男人都是这样,只有又争又抢的东西,他们才会觉得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