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心瞪了闻逸一眼,这才回答闻君安:“他和主子小时候经常在一块玩,魏公子很有意思!他从来不会打人板子,也不会凶别人。还会陪我抓蛐蛐,做娃娃!”
听心说得手舞足蹈,闻逸眯了眯眼,她一副稚子之态,倒是有些感悟到了听心的不同。闻君安继续问:“你到处玩,沈姑娘不会责罚吗?”
“怎么会!主子也喜欢玩啊,她跟我们一起。”
闻君安像是明白了点头,故作不明白问道:“你们主子就魏公子一个朋友吗?”
听心闻言皱眉。
“怎么会!我们主子除了魏公子,还有赵姑娘,王公子和姑爷,哦哦哦,还有个什么姓梁、姓……”她掰着手指头都快数不过来了。
闻逸出声:“喂,你家姑娘是不是正经姑娘,知道不知道男女有别,这数的男子得有多少个了。”
听心听不得他说沈香龄不好,他屡次出言不逊,听心早就不服气,她撸着袖子:“你什么意思!”
闻逸用剑柄磕着听心的手背。
“怎样?”
“你!”
闻君安无奈地将横跨马车的剑按下:“这样吧闻逸,你坐我对面,不要坐在听心对面。”
闻逸抱臂将剑收回,看在闻君安的无法动弹不情不愿地挪了挪位置。
“哼。”
听心学他方才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
不一会儿,坐在外头的胡郎中耐不住掀帘进来,他也不管里面有没有人睡着,找了个位置坐下就开始埋怨:“这车也太小了!我说君安啊,你既然有宝贝怎么不花钱买个大点的车,弄点软垫?真是坐得老夫屁股疼!”
这车是闻逸准备的,确实布置简单,他闻言蓦然睁眼。
“爱坐不坐,不坐就下去。”
“嘿,这小子说话这么冲?你是不是肝火旺,得治啊!”
听心被他们吵醒,她擦了下嘴角,揉着靠墙而扭曲的脖子,不高兴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人,嘴巴欲言又止,像是要加入他们这场战争。
正想消停一回儿的闻君安:“……”
“这样吧,太阳快下山了,我们等下先找个地方歇脚。如若运气好到了镇上就再买一辆马车吧。”此言一出其余三人皆是同意。
“提前先说好,老夫可不愿跟这小子一起坐,到时候老夫一个人坐一辆。药还没做好呢,真是。”
提到药,闻君安精神了些,他露出了些意味深长的笑道:“确实,制解药要紧。如若你能在路上制出来,闻逸怕是再也不会同你呛声,不仅如此,甚至还会礼让你三分。”
闻逸侧头:“什么?我怎么可能……”
闻君安眯着眼微微一笑。
“他在研制楼里的解药,我求他帮忙时,他已经制了一半,想来你应该能早日脱离苦海。”
闻逸还奇怪这个月自己的解药落在何处,原来是在闻君安手上,害得他低声下气地求了闻雁许久才又得一枚,真是丢人。但是,他转头手上使力,剑柄脱出直直地顶在胡郎中的脖颈处,厉声问道:“还有谁找过你?”
闻君安双手揣在袖子里平放在腹前,双眸清明,也看向他。
胡郎中咽了咽口水,近在咫尺的剑是开了锋的,搁在他的脖颈处透着些兵刃的凉意:“这…老夫还收着钱呢……不可说哈,不可说。”
他挤起谄媚的笑堆叠在眼尾,也不怕闻逸会真的动手。
见他企图蒙混过关,闻逸抬手用力地顶了顶,剑脱鞘得更长了些,靠近胡郎中脖颈的不是剑柄而是剑身。
这还没完,听心被他们吵醒本就心情不好,眼见胡郎中挨揍自然开心。她将脚放在胡郎中的鞋上踩着,像是故意作怪。
“哎哟喂!你这个妮子下手真重!毒啊!”他大腿疯狂抖动着,听心得意地挑眉也不松脚,“别别别,都说了,我说,我说。”胡郎中两只手捂着脚尖,见情形不好,他尴尬地笑了起来,指指剑,“兄弟,你先把剑拿走吧…”
“听心姑娘你的脚,你的脚!”
闻逸没动,反而是闻君安劝道。
“你早点交代,按照闻逸的脾气,若再拖延怕是我也拦不住…”
胡郎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在马车上他们仨人沆瀣一气自己还真不能乱来。他只得说:“那听心姑娘把脚撒开,我这就说。“脚尖的沉重消失,胡郎中弯腰揉了下鞋尖。
”这……是有一位黑衣人曾找过老夫,许是老夫名声太盛,那段时日又实在缺钱,干起了摆摊治病的买卖,他就找上门来让我制药。”
“给的银钱很多…”胡郎中冲闻逸使眼色让他赶紧把剑拿走,乞求道,“老夫说的都是真的。小子你看,既然君安说了你也受这毒药之苦许久,老夫可以帮你,咱们有话好说嘛。”
闻逸听罢觉得有理,他将要收手,闻君安突然出声问道:“既然给的银钱多,制药这么久,按照你的医术,必是早早就制成了怎会拖到今日?“他像是单纯的回忆道,”我记得,那一日我将药丸拿给你时,你只靠闻不仅能闻出是什么,还马上知晓他的药性,为何还需要这么久的时日?”
胡郎中眼珠左右乱转:“你说我能制成我就能马上制成么?闻君安你可别乱说。”
闻逸撇了眼闻君安,眯着眼,胡郎中一副奸诈的样子让他不满,便用脚踢了下胡郎中的腿,方要收回的剑又抵了回去:“还有什么没说的,老实交代!”
胡郎中被踢痛了也不敢低头,只觉得脖子边凉飕飕的,他着急起来:“哎呀,那不是老夫故意的嘛!每次只要老夫说有进展,那人就会再给些银钱。“
”他许是不懂,只管给钱。不过他也说了若这药没用第一件事就是杀了老夫,老夫自然认真制药不敢糊弄他。”
他冲闻逸卖好地笑了起来,话里却带着点威胁:“只不过什么时候制成解药就得老夫说了算了。”
闻逸闻言紧皱眉头,眼里杀气渐露,他素来最厌烦耍赖狡猾的人,滑不溜秋得像个泥鳅握不住,不如直接杀了多一份清净。
闻君安只是微微抬手,轻触在剑身上,淡淡地问道:“他没威胁你?你拖沓了这些时日,如若是我,定是先将那毒药喂给你,这解药你制出来了就可以活,没制成就得死。只管给钱,怕不是冤大头?”
胡郎中见他说中,一时噎住。
“因…”
闻君安让闻逸将剑放下,心中已有想法:“看来是他早就将毒药喂给了你。”他看向闻逸,“楼里可没有良善之辈,他喂给你后几日发现你并未毒发,自然就知你懂解毒之法,这才会源源不断地给你银钱,这是你拖延数次却未杀了你的原因。“
”只是你拖延数次他竟不上门威胁,看来离无双城很远无法及时控制你。”
“是闻语楼的人,却没办法回无双城警告你,只能暂时用银钱勾住你。”闻君安压根就没想胡郎中会告诉自己究竟是谁,他转头问闻逸。
“你可有想法?”
闻逸将剑收好,抱臂思索着:“我们楼里只管杀人的买卖…细作是有,但……太多了,根本就找不出究竟是谁。”
闻君安道:“楼里收的人不都是矜寡孤儿,从血泊里爬出来的比比皆是,此人做了细作,又想要脱离闻语楼的控制,怕是易成祸端。”
闻逸倒是无所谓,这跟他有何干系,他自己也想逃离闻语楼的控制。
“管他呢。细作一般不都是侍女、护卫,他们的位置能高到哪里去?哪家的人敢用无名无分之辈当家主?这个年头当个土匪头子都得沾亲带辈。”
“有理。”
闻君安点头,他隐隐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好似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被他忽视了,他垂着眼睑沉思起来。
闻逸靠着墙,收好的剑握在怀里,剑柄抵着身边胡郎中的胳膊,胡郎中悄悄离了些距离不想挨着他。
“你倒是忧国忧民,什么都想知道,什么都担心。”闻逸道。
“性格使然。”闻君安抬眸微微一笑,“我倒是十分期待,这后面的路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