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暝恣意随性地坐在他的屋里,一身红色外袍垂落在地,被银冠高高束起的长发搭在肩头。
“师兄…”晏笙忍不住轻唤一声。
想说一句,好久不见。
“嗯?”殷无暝笑着歪了歪头,仿佛无所谓被晏笙呼唤,只顾着哄眼前人:“要不要吃块桃花酥,很甜的。”
他拿起一块,直直递在晏笙嘴边。
晏笙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糕点,红了耳朵。
恩人这是要喂他吃吗?
殷无暝以为晏笙之所以沉默,是因着早已辟谷的缘故。
便劝:“偶尔吃些甜的对心情好,这种时候就别想着辟谷了。”
他对辟谷这件事从来嗤之以鼻,自己的储物袋更是从不缺吃食。
毕竟他时刻都在提醒自己,他是一个现代人,言语和行为可以因为任务而被约束,但思想不可以被同化。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是铁律。
他鼓励着晏笙,说:“试试?”
晏笙闻着桃花酥的香气,一时没忍住,低头小小咬了一口。
殷无暝笑看晏笙乖乖吃东西的样子,莫名想起自己以前养过的一只猫。
狐狸是不是应该更像狗的吧?但还是想摸摸小狐狸的头。
他意识到自己想远了,忙把脑回路拉回正途,问:“如何?好吃吗?”
晏笙肯定,“好吃。”
殷无暝笑着把盒子推到晏笙面前,连带自己手里的这块也递给晏笙。
他看着小狐狸埋头认真吃东西的样子,冷不丁问:“你要给那两个人求情吗?”
晏笙吃着桃花酥,皱眉摇头。
他不想,只不过现在那两个人已经掉下苦涯,大抵很快也就要回来了。
若不是他忍不住,其实再等两天,等谢褚二人在苦涯跪够了再下手,倒是更划算些。
想到这里,晏笙有些气闷。
殷无暝倒是嗯了一声,应说:“行,那就不去。”
听话题就此结束,晏笙微微松了口气,继续低头吃东西。
以前总是有人来劝他,别和许玄翎作对,要他什么都让着许玄翎。
幸好,恩人没有这么做。
他觉得自己运气真好,咀嚼的速度也慢了起来。
可吃着吃着,却越来越困。
在殷无暝身边,浑身都被仙气包裹,他没有半分觉得窒息和难受,相反地还觉得自己就像躺在云层里,软软的。
直到最后迷迷糊糊中甚至不舍地拉住已经起身的人:“师兄…要走了吗?”
殷无暝笑笑,弯下腰把晏笙抱起。
“不走,等你睡熟了我再走。”
可怜的小苦瓜哟。
抱着人,他又想起来什么,低头看着怀中人轻声说:“以后别跟着姓谢的叫我师兄,唤我名字就好。”
晏笙眨眨眼,有些不满意地鼓了鼓嘴。
你就是我的师兄,才不是因为谢时渊。
只是你忘了而已。
可话还没出口,他就已经彻底闭上了双眼,故而也错过了殷无暝把他轻轻放上床榻时眉眼里的深意。
……
夜色降临时便是做坏事最好的时候。
殷无暝施施然落地,兴味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苦涯之顶。
小笨蛋,把人推下悬崖这种事,真的很不靠谱的。什么机缘、秘法,说不定此刻就在底下等着主角团去发现。
但他现在既然在这,当然就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反正给他的剧本里也没写主角团在今天要得到什么装备,不知者无罪,不是吗?
殷无暝抬指召出命剑,“去。”
好嘞!出云剑噌地飞进夜幕里。
而殷无暝看着凝滞的风景,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
即使夜已深,他也不想回百战昆仑巅去。
关于他那个明面仙风道骨实则败絮其中的师尊,他做不到不恨,更遑论对弄云仙尊的百战昆仑巅有什么归属感。
太多次了,在上悬镜台前,拜这位仙尊所赐,硬生生给他在囚域里加了一个月的戏。
生不如死,死去活来。
谁想得到啊,堂堂弄云仙尊,清风傲骨、风姿绰约,却是个偷了天命的窃贼。
如今的他,天大地大无以为家,索性低头望了望苦涯下时不时怒吼咆哮的仙兽们。
好安静,却不是环境的安静。
好想死。
看着又已经愈合的腕间伤口,殷无暝翻了个白眼,纵身一跃而下。
临坠地前,他忽地又想起来小狐狸的眼泪。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位小狐狸似乎对自己…
嗯…
算了,身为直男,自恋到这种程度不太好。
还是享受极限运动的快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