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将她领至屏风前站定,然后对着屏风后出声道:“老夫人,少夫人来了。”
温妤竹不知她是何用意,俯身施礼道:
“不知母亲唤儿媳前来何事?”
“你还有脸问!”
温妤竹听到屏风后的苏老夫人一声怒喝,然后是一记重重的捶桌子声:
“温妤竹,你身为我苏府少夫人,竟连我苏家骨肉都不能护住,还惹得苏府上下流言纷纷,成何体统!看来,你实在难当少夫人的大任。自今日起,你就在房中闭门思过,没我的命令,不准你出来走动。文霖有沁瑶服侍着,不必你费心。若是让我看到你私自出来,定以家法处置!”
温妤竹扬起头:“母亲教训的是,儿媳自当谨尊教诲。”
说完,她有意瞟了一眼苏文霖,发现他垂着头,一言不发。
呵,这倒省心多了。有你母亲发话,往后我也不用找借口避着你了。大家不用见面敷衍,对谁都轻松。你母亲如今隔着屏风召见我,只怕是连看我一眼都嫌晦气。那样的话,我就更不用和你苏府中人见面了。
温妤竹转身准备离开,可还没走出锦福堂大门,便听见里面苏老夫人严肃的声音,不知是不是有意让她听到:
“文霖,我告诉你,你离妤心居远点,不准再去找那温妤竹。她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你要是被缠上,下辈子可就完了。”
“母亲言重了,这世上哪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就听话照做,为娘还能害你不成?”
温妤竹加快了脚步。后面的话,她不想再听,也不用再听了,免得污了耳朵。
****
夜幕降临,苏文霖徘徊在妤心居周围。
尽管母亲命令他不准再靠近这里,可这里是他在苏府的家,里面有他明媒正娶的娘子。虽然近日他已经甚少再来,可突然叫他一下子离这里远远的不准再来,他心里突然涌起不舍。
他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倩影走出房门站在廊下,他想上前,却似被裹住了双脚。他直直盯着那道身影,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看着他。
过了一会,那身影似乎要进屋,他终于控制不住的喊出声:“娘子!”
温妤竹转过身,其实银杏来报他在外面时,她是没什么感觉。白天听到他母亲那样说,她已经明白这府中人把她当作邪物了。这大晚上的,苏文霖来看她作什么?他不可能不信他母亲,就算不信,也不会违背母亲的意思。可既然他肯来,她倒想瞧瞧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有话就说吧,别进来。我们还是离远点比较好。”温妤竹看着他。
苏文霖连忙开口:“娘子,你相信我,我自然是不愿与你分开,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不能忤逆母亲。”
“我理解。你不用跟我解释,母亲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温妤竹淡淡回道。
苏文霖心中有些惊讶,或许潜意识里,他希望妤竹跟她吵上一吵,闹上一闹,可如今,她的冷静倒让他有着隐隐不安。再联想到妤竹近日对她若即若离的态度,他很想跟她剖开心胸好好沟通一番。
“娘子,我——”他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吐出一句:“照顾好自己,我会跟母亲求情。”
“还有别的事吗?”温妤竹依旧不动声色。
看他沉默,她也不再言语,转身回到屋内,徒留下他呆愣的盯着妤心居大门。
****
温妤竹本以为近日不会再有人来这妤心居,却没想第二日上午,卫夫人却飘然而至。
“卫夫人,我这妤心居是不详之地,别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卫夫人还愿来此探望?”温妤竹笑道。
卫夫人不屑的轻哼一声:“我没那么多忌讳。哪有什么不详之地,不过是有的人心中有鬼罢了。”
温妤竹赞许的点点头:“卫夫人心胸坦荡,令人佩服。”
卫夫人看了看她:“我是怕你烦闷,所以过来陪你说会话。不过看你这样,倒是我多虑了。”
温妤竹喝了口茶:“困在这里,也免了去见些不想见的人,倒也悠闲自在。”
“当日我小产,多亏卫夫人开解,才让我从丧子之痛中走了出来。这份恩情,我铭记在心。只是近日分身乏术,才未亲自前去道谢。”
“少夫人为我解了顽疾,又救了小儿,区区举手之劳,少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卫夫人顿了顿,接着说道:
“少夫人,这苏府罪孽太多,少夫人这样清白的女子,实在不该在这污秽之地久待。”
温妤竹微微垂眸。离开是要离开,可我也不能走的不明不白。有些账,该好好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