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醒来时,房间里哪里还有李迟意的身影。
她也没问,用过早饭,便带着蓉儿出门了。
庞文见状也跟了上来,杜若兰想打发他走,庞文自然不会听她的,他得了李迟意的吩咐,要保护她。
于是他只能跟在她们身后,隔着不远的距离,暗中观察周遭的动静。
杜若兰先是去了一趟城南找金牙三,布庄已经有了雏形,基本上该有的,都有了,只等找好了工人,进好了蚕丝,便可以开工了。
金牙三咧嘴笑道:“守安县主可还满意?”
杜若兰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门口排着长队,一溜的姑娘们听说这里招工,还是守安县主杜娘子底下的财产,风管会不会织布的,都相携前来报名了。
金牙三有些为难,“就是人难找了些,守安县主要求高……不过县主放心,在咱们约定的时间里,找到的十二个巧娘子定能让您满意。”
杜若兰说:“只有人的手巧,年岁大点也无妨。”
其实她并没有那么热忱的要做生意的心,开这家布庄,一来给自己找点事做,二来,也是全了当初和张家娘子的心愿。
如果她还活着,看到如今这番景象,应该是很开心的吧。
杜若兰离开布庄,蓉儿问她:“娘子,咱们要回府了吗?”
“不,去雁回堂。”
雁回堂前。
杜若兰转身对蓉儿说:“你就在门口等我吧。”
蓉儿不解地看着自家娘子,心里有些难受,她知道,杜若兰这是还没有完全相信她,不过她仍是带着笑意点头,“好,蓉儿在门口等娘子。”
蓉儿都暂且只能守在门口,更遑论庞文。
庞文急得抓耳挠腮,李将军特意叮嘱过他,如果杜若兰去雁回堂,一定要盯紧点儿,要把她与那医馆大夫说的话,对了几次眼神都要事无巨细地说与他听。
现在只能站在门口,和蓉儿大眼对小眼。
他本想透过门缝悄悄往里看,却被蓉儿以身遮挡住视线,“咳咳。”她嘴里轻咳两声,示意庞文别坏了规矩。
庞文挠挠头,只得作罢。
雁回堂内。
杜若兰说:“今日来雁回堂,是因为我近日总是睡不好,梦多盗汗,患了失眠症,想让宋大夫帮我开两味药缓缓。”
宋清然见她眼底确实有一片青灰,替她把了脉,确实是心绪杂乱的症状。
不等宋清然开口,杜若兰继续道:“听说有一种药草,叫阴阳花,对治疗失眠症有奇效,那日在药柜里也看到了此种药名,宋大夫便为我开几幅此药吧。”
宋清然却是盯着杜若兰良久没有说话。
见杜若兰目中单纯,似乎确实对这花一无所知,只是想用其药性缓解失眠之苦。
他收了心中疑虑,淡淡解释道:“阴阳花之所以叫阴阳花,是因为其花皆是一株双生,花开两色,一红一白,药效却各自不同,红花有生血止淤的功效,可缓解女子痛经之苦,白花却是红花药效相反,若是分开花色服用,对人体有益,若将两者共同服下,便会引人体经脉紊乱,通身充血,严重者会爆体而亡。”
“那,不严重的呢?”
“不严重的,虽不会爆体而亡,也是全身血管从内破裂,七窍流血,从口中喷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直到浑身的血流干净为止。”
杜若兰听完害怕地捂住胸口,目露惊惧道:“竟这么可怕,还好宋大夫及时提醒,等我拿了此药,定会多多注意。”
宋清然说:“你若只是失眠,拿白花即可。”
说完他吩咐连翘,拿来了两朵白色的干花,包在黄纸里,放在了杜若兰的面前。
杜若兰收了此花,对宋清然道了一声谢,付了药钱后离开了雁回堂。
门外僵持不下的二人见杜若兰从里出来,这才止了动作。
蓉儿上前搀住她的胳膊,“娘子,你可算出来了,你再不出来,这人就要硬闯进去了。”
庞文见她告状,憋得是面红耳赤,正要上前理论,杜若兰看了他一眼,庞文只得乖乖闭了嘴。
若是他哥在,定不能让一个小丫头片子欺负到头上去,庞武可不像他,还懂怜香惜玉,是两言不合就要动手的人。
他突然有些羡慕庞武了,可以跟着李迟意,虽然危险了些,也好过在这儿跟个丫鬟‘争风吃醋’来得好。
回去路上,路过京城最大的青楼——百花楼时,杜若兰停下了脚步。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妓倌,那人身姿挺拔,侧脸如玉,不是李迟意又谁。
看他那架势,轻车熟路的,手中一柄折扇轻摇,也没着官袍,着了身蓝紫素衣,身后跟着一个与庞文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门口女子的招呼下,熟门熟路地就往里走去。
杜若兰面色有些苍白,垂在身侧的手轻轻发抖,待那人进去后,这才重新挪动步子,只是她脚步略有些虚浮。
蓉儿不忍心地上前搀扶住她,想说什么,但又无从开口,她心思细,哪里看不出这二人之间是有情的。只是没想到,李将军也是个不能免了俗套的,竟也学得京城那些纨绔子弟,喜欢逛青楼妓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