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敏锐地察觉到谢杳此刻状态很不对劲，眉宇间戾气四溢。

虞衡与谢杳的两位师兄对视一眼，得到他们的赞同后，便拉着谢杳向来时的小巷返回。

在消失于拐角处时，虞衡还回头瞧了那位公子一眼。

若虞衡感觉没错，方才他竟从那人眼中看出一丝——

敌意。

为何？虞衡想不明白，索性当下首要任务便是安抚情绪过激的谢杳，便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裴归白回过神来，见两人离开本想立刻追上去，以他的修为秦浩泽自然追不上，这会儿连他衣角都抓不住。

倒是段明熙冷声开口，瞬间将裴归白躁动的心浇了个透心凉。

“前辈您可还记得此行是为何而来？若是寻不到那剑灵，以昭宁的天赋必定再次成为剑主，到时候我们又该如何再次让剑灵随您回去？

您也瞧见了，昭宁不会再被我们这些手段随意诓骗，要么您与他坦言让他放弃，要么……他死——”

“不可能！”

裴归白突兀地打断段明熙的后话，闭目深吸一口气。

“师侄言之有理，是本……是我糊涂了。”

“昭宁刚步入金丹，境界尚且不稳，还望前辈莫要再刺激他，以防生出心障，有碍修行。”段明熙拱手行了一礼。

方才昭宁的状态已隐隐有了前兆，虽说他得知思元仙尊已将平心丹交给谢杳，可只有一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剑冢开启时长整整两月，这两月还是尽量从根源避免再刺激昭宁师弟为好。

“……我知晓了。”

“前辈还是与往日一样唤我们字名即可，剑冢内若是前辈依旧无法静心，不妨对门中弟子提点一二，也好打发时间。”

“自然。”

谢杳自沉默下来后便一直低头不语，虞衡就这么牵着谢杳的手，从来时小巷一拐，靠近一座河边的凉亭。

这是他方才路过时偶然记下的地方，这会儿正好适合他与谢杳交谈。

“你刚才有点儿太凶了。”

虞衡确实是第一次见谢杳出手伤人，若不是当时他恰好拉住谢杳衣袖，让其手上动作歪斜，恐怕那簪子真能直直插进那位公子的眉心。

“吓到你了？……抱歉。”谢杳说完便又陷入沉默，唇角绷得笔直，任虞衡如何问话都不为所动。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大半个时辰。

虞衡耐心告罄，本想直接上手扶起谢杳的脸颊，让他与自己对视，奈何手上拿着东西不太方便，便将手中锦盒随手放在石桌之上。

“咔哒。”锦盒与石桌相碰，声音被放大，谢杳竟意外地将头偏转，视线落在盒子上。

“耳坠，我还没见过……”声音闷闷的，虞衡竟从中听出一丝委屈。

“让你买那么急，看吧，若是你不喜欢可没有后悔药。”

虞衡方才一直在询问谢杳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会儿见谢杳如此反应，自然明白若继续追问，谢杳的情况只会更糟，于是便将话题全往这耳坠上引。

果不其然，虞衡将锦盒打开递过去。

谢杳拿出耳坠，在光线下晃了晃，一颗完整的红水晶耳坠在摆动下折光四散，闪得虞衡眼睛忽眨忽眨。

“很衬你，我就喜欢。”谢杳将耳坠递到虞衡面前。

虞衡以为他要放回原处，便伸手拿过盒子，谢杳却挪开手，继续往他面前递。

“我给你戴上？”

虞衡沉默一瞬，缓缓将耳侧鬓发拂开，露出左耳，耳垂上一个极为明显的小孔，正是挂耳坠的位置。

“咳…以前戴过。”谢杳的目光始终落在耳孔上，久久未曾挪动，让虞衡极不适应，便缓声解释。

在修仙界男子戴耳坠并非稀罕事，只是鲜少有人真在耳垂上留一个小孔，传言寓意不太好听。

传言说天道不会允许身体残缺之人飞升。

谢杳当时听到这说法，差点笑背过气去，筑基雷劫时还特意问了那光球此事，得到否定答案后更是乐不可支。

不过这还是谢杳第一次见到真有人打耳洞，很是新奇，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揉捏了一下，还将脸凑过去仔细观察。

鼻息喷洒在颈部，虞衡只觉微痒，侧身小幅度瑟缩了一下，他整个左脸都在发烫，耳垂红得滴血。

轻微的凉意触碰，在鼻息的吹拂中愈发明显。

“很好看。”谢杳将耳坠戴好，对着他耳朵吹气。

直到晚间，虞衡飘飘然跟随谢杳回到客栈。

谢杳对着虞衡又故技重施，将耳坠取下，惹得虞衡整只耳朵又热了起来。

冷静许久，他恍惚的思绪才堪堪收了回来。

虞衡后知后觉。

“谢杳，你何时恢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