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一想也是,便放下心来。
……
等他们到重华殿时,就见庆子一脸焦急地在院子里踱步,像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林听问道:“庆公公,发生什么事了?”
庆子看到皇上回来,顿时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脚步一溜就往这边跑来,
“圣上,您可算回来了。”
拂尘指了指里面,说:“太后娘娘刚才气势汹汹地闯进重华殿来,奴才拦都拦不住。”
正说着就见谢太后从殿里出来,看到他们劈头盖脸地一句话:
“皇帝,你把我哥哥怎么了?”
裴行简眸光一凛,“太后身居后宫,消息倒是挺灵通,不过这话太后应该去问安定侯。”
谢太后早在昨日得知安定侯被弹劾时就有不详的预感,果然今日安定侯就被下了昭狱。
是以,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就着急赶过来质问。
“他是你名义上的舅舅。”
裴行简挑眉,“太后也都说了,只是名义上,并非真有血缘关系。”
“你——” 谢太后气得手指都动作都开始哆嗦,“要是我的烨儿还活着,我——”说着她语气骤然尖厉:“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烨儿。”
裴行简却唇角一勾,打断他:“太后糊涂了,大哥当初被您撺掇给我下毒,可惜他运气不好,自己将那碗毒药给喝了,”
他眼眶泛红,似闪烁着某种诡异的光:“真要说起来,是您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子。”
跟在身后的林听早在他们俩出现争执的第一瞬间就将自己耳朵捂得严实,生怕个不小心听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小心听到了“撺掇”、“下毒”的字眼。
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只是一个侍卫,怎么知道的皇帝密辛越来越多了。
这两人吵归吵,能不能避开点旁人。
回头一看,赵德海不知什么时候带着一众宫人跑到殿门口去了,离得远远儿的。
林听:???
哈,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往赵德海那儿瞅了几眼。
赵德海接收到林大人隔空投来的眼刀,无奈地挤眉弄眼:
哎哟林大人,老奴喊了您啊,您一个人低头就往前冲,老奴喊不住啊。
林听深呼吸,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这边太后再次被揭开伤疤,当即顾不上脸面,嘶吼着就要扑过来,“我杀了你。”
裴行简侧身躲开,天玄卫闪出来将太后控制住。
裴行简正要吩咐,一转头发现那几人离得远远的,顿时额角抽了抽,沉声:“赵德海。”
赵德海屁滚尿流地跑过来,“圣上,老奴在。”
“将太后带回慈宁宫,无令不得外出。”
赵德海拂尘一挥,“是。”
谢太后被拉走前还在挣扎,“裴行简,你克父克兄,不得好死……” 被强行塞上嘴拉了出去。
等人走了,林听才缓缓跟着裴行简进殿。
刚才太后的话如此狠毒,可他却不见裴行简有脸色有什么异常。
殿内烛火煌煌,映得人心也惶惶的。
林听站在御案旁,太后临走前的那句话始终在他脑子挥散不去,虽然知道太后说的可能是气话,但林听还是免不了去想裴行简这一路走来到底有多艰险。
夺嫡之争本就你死我活,稍不注意就回性命不保,他此时又庆幸自己穿来时裴行简已经登基了,要是让他帮助裴行简夺皇位,那他都活不过两天。
“你听到太后的话了?”
静谧中突兀传来一声,林听吓了一跳。
低头却见裴行简目光仍在折子上,只是手执的笔上挂了滴墨汁,落在摊开的纸上洇成墨点。而裴行简像是毫无所觉。
林听嗯了一声。
裴行简神色淡淡,一如往常,“她说得没错,先帝同朕所有兄弟的死,或多或少都跟朕有些关系。” 说话间,他神情冷漠,仿佛只是阐述一件平常的事。
“自朕登记以来,朝堂内外,无数人都在骂朕暴君,久了,朕都已经开始接受这个称呼了。”
林听却听得心揪起来,“皇上,臣不这么觉得。”
帝王的眼睛倏然看过来。
林听道:“照这么说,那太后不也克夫克子,除了圣上,那其他人不也被太后克没了。”
被压抑久了的人没有自信是很正常的,更需要鼓励,
“臣倒是觉得皇上这个皇帝当得挺好。”
殿内静得出奇,烛火映照了林听低垂的眉眼,柔和又明亮,仿佛数道光点打在身上。
裴行简略一沉默,自然接受了这个赞美。
“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