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巡城营的守卫一手拔剑动作,眼见着就要硬往里冲,而堵在里围得学子更是坚定不愿让开。
“有本事你们就把我们全砍了。” 人群里不知谁大喊了一声。
立即激起周围同学的反应,“没错,我们绝不屈服。”
巡城营的人只能不停怒吼:“再不让开你们也一起带走。”
两方争执间,忽听后方传来高亮而尖细的声音:“圣上到。”
刚滋滋冒火药味的两方突然安静下来。众人齐齐朝后看,只见身后站了数人,而最中间那人身着黑金龙袍、头戴金玉冠,眉眼冷峻,抬眼间尽显帝王风范。
抵在外围的巡城营当即放下武器,齐齐跪下高呼:“皇上。”
那些学子有许多此前就已经见过皇帝一面,如今众人看着这张不喜不怒的脸,心底无端地生起一股颤意,纷纷跪下喊:“皇上”
一时间,府衙门口跪了一地。
林听看着眼前这一幕,庆幸京兆府大门侧对着巷口,又没在繁华的街巷,不然这让百姓们看见了可还得了,皇帝的容颜怎么得保持点神秘感吧。
裴行简略一抬手,“平身。”
众人起身,安静地站在原地,倒是没人再敢吵架了。
裴行简目光落向巡城营副首领——周越。
“朕听闻有人敲击登闻鼓,特来此看看,周副统领率巡城营来此又是为何?”
周越说:“回陛下,卑职听闻这里发生骚乱,遂带巡城营前来制止。”
骚乱?林听默默吐槽:“是来给安定侯毁尸灭迹的吧。”
裴行简显然也想到了,反问一句:“哦?真是这样?” 目光看向后面的那群学子。
这时王涯站出来说:“圣上,这人胡说,巡城营的人赶来是想把这位告状的农户抓走。”
“着农户称要状告安定侯借皇上名义大肆敛财、侵占土地,甚至敢私吞铁矿。”
帝王压迫的目光又看向周副统领。
周越额头顿时冒出一层薄汗来,辩解道:“皇上,这些人堵在门口妨碍府衙正常履职,卑职是想将他们带走仔细核实情况再亲自上报。”
“你们巡城营蛇鼠一窝,谁知道你们将人带走是真的审问还是毁尸灭迹。”
周越急切道:“卑职确实是想将情况核实清楚再交由皇上审查。”
裴行简抬手止住话头,“既然早晚都要交给朕,那就现在审吧。”
周越被打得措手不及,“啊?”
眨眼间,天子已经抬步进了府衙内,只留下一句:“把人带进来。”
天玄卫当即出动,将敲鼓的老农提溜起来带了进去。
那些学子见状纷纷挤了进去,站在院子外伸长脖子往里探。
京兆府尹听闻皇上来了屁滚尿流地出来恭迎,“圣上,微臣来迟了。” 紧接着将皇帝迎公堂,躬身迎向座首:“皇上,请。”
裴行简却是在那椅前停了下来,朝林听挥了挥手。
林听不明所以过去,就听对方说:“你坐这儿。”
林听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啊?我吗?” 皇上在玩笑吗,“可臣不会审案子啊?”
他连大墉法律都不知道,要他来主审官,那真是两眼一抹黑。
“无事,”裴行简安慰他,“你只需代表朕坐在这里便可,自有人审查。” 说罢他顿了下,“就像在重华殿那样。”
林听霎时懂了,“明白,明白,就是做个花瓶是吧,臣懂的。” 他最拿手了。
裴行简起初不解‘花瓶’是什么,但略一思索这人在重华殿的状态,很快便想明白。
“不过皇上您坐哪儿?” 最正中的位置给他了,皇帝总不至于要在边上看着吧。他相信裴行简不会做这么倒反天罡的事。
只见裴行简往太师椅后面的屏风后走去,“朕在后面。”
京兆府尹都快吓死了,又赶紧让人搬来几个舒适金贵的椅子,再打了一碟水果。
圣上亲临京兆府审案,他这辈还是第一回遇到,心抖得像筛糠一样。
众人坐下,不多时,那农户就被带入大堂。
府尹开始审问。
这人自称是某个小城的农户,一家人世代守着几十亩土地耕种,没想前不久土地就被安定侯给占了,这人不甘心,暗中跟随安定侯的人,发现这人不仅侵占土地,还在各处敛财、私占铁矿……细数了近十项大罪。
京兆府尹越问越心惊,这些大案已经超出了京兆府的范围,奈何有皇帝坐镇,他们就是不想审也得继续审。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浑身淤泥的人跑了进来喊道:“卑职要状告安定侯私自抓走章太傅的义子,并严刑拷打……”
京兆府尹一问,才知这人就是当初被安定侯安排去抓太傅义子的侍卫,但因某些原因得罪了安定侯,要杀了他,这人匆忙逃窜,在路上遇到回京的天玄卫,才被救下。
此话一出,那些学子当即明白他们被人利用了,霎时又是气愤又是羞愧。
个个将脖子缩得跟个鹌鹑似的,不敢再抬头了。
周越匆匆上前,带人将那两人押着,“皇上,卑职自请由巡城营将他们送过去。” 明摆着想要证明自己与安定侯并无关系。
裴行简倒也不准备为难他,“去吧。”
周副统领带着人离开了。
等林听跟着裴行简出去时,却见府衙门口围着的人也都散开了。
回去的马车上,林听竟然有种不真实感。
裴行简感受到某人灼灼目光,睁眼看过来:“发什么呆?”
林听问:“安定侯会这么乖乖就范?” 毕竟在朝堂上都不见他多恭敬,难保他不会反抗。
裴行简道:“证据确凿,由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