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默了片刻:“既是要走,为何偏偏选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听阿蛮婆婆说,他们祖上世代都是耕农,于依兰而言,只要能留在侯府,哪怕只是个婢女,将来的日子总不会比原来更差,更别说沈轻尘已经答应她会给个名分。”
“奴婢也觉着奇怪,不过依兰走后,侯爷的确没再派人去找,这倒是真的。”
南笙放下手里的团扇,坐了起来。
“你说,这种事,邱香能知道吗?”
花楹:“想必是知道的,她娘是夫人的陪嫁,她自幼长在侯府,这些事哪儿能不清楚。奴婢没问她,是觉得她去颂仁堂也太勤快了些,殿下又不愿让侯爷知道,奴婢便只能绕过她了。”
正说着,门外有人叩门。
南笙想起沈轻尘说要来看她的事,忙对花楹:“就说我睡下了,无论如何,都别让郎中进来。”
花楹看清楚来人,松了一口气:“侯爷,殿下已经睡了。”
“这么早?”
不等花楹再说,沈轻尘推开另一侧门径直走了进来,倒是没有郎中跟来。
南笙听到动静,忙披了件外衫坐着,沈轻尘则一瘸一拐直接坐在了她的床沿。
“侯爷这是?”
“我来看看你的伤。”
说着,他摊开手掌,是一包药粉。
“左郎中叫我带来的。”
南笙原不想见郎中,眼下只有他一个人来,又觉得奇怪:“左郎中呢?”
沈轻尘抬手,也不顾南笙想躲开的意思,一手握住她的一侧手臂,一只手攀上了她颈边的棉布条。
“他临时有事,来不了,托我给你换个药,别动。”
南笙看花楹,花楹上前:“侯爷,这种小事交给奴婢就好······”
“你们没受过伤,不懂这箭伤的厉害。”他已拆开了布条,醒目的伤痕裸露出来,殷红色的血迹已经结痂,说不丑陋那是骗人的。
伤口闷了一日,这会儿一碰到空气,南笙忍不住要去挠,手刚伸到半空,被挡住:“我知道你觉得痒,可你要是碰了,这伤口就永远都好不了了。”
“可······可是我难受。”
南笙不由得缩着脖子,让皮肤间的褶皱相互摩擦,来缓解瘙痒。
“别动。”
忽然,一丝清凉带走了那份灼热,等她回过神来,沈轻尘正朝着脖子上的伤吹气。
花楹看了眼南笙,退到了屏风后。
“好了,我好了。”南笙坐直了身子:“那烦请侯爷快帮我换药吧。”
换药用的东西花楹早已备下,放在床头的案几上,沈轻尘的目光却不偏不倚,落在了那件手摇风扇上。
“殿下倒是惜物,这么快就搬到床头来了。”
南笙知道他这是看不惯江洛,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他看不惯江洛还能因为什么,总不过是忌惮江洛将来要为她所用,替她办事,他是怕自己会变得被动,更害怕她往后还能跟这次一样行踪不定,出其不意,万一犯下什么大过,不仅会给他招来祸患,还会危及到他的权益。
故而柔和道:“东西的确是个好东西,眼下天气愈发炎热,我还想着,改日叫他再找个一样大的,送到阿蛮那里,邱香姑娘照看孩子幸苦,我也该有所嘉奖才对。”
提到孩子,沈轻尘果然半天没动静,只顾着低头将药粉洒在棉布上,又拿了另一盒药膏,用指尖携起一片,抹在了伤口。
凉意遍布全身,侵入内里的药,忽又像把火一样烧了起来。
“疼!”
南笙紧皱着眉,死死咬住嘴唇,不至于让自己叫出来,额上早已布满细密的汗珠,偏偏他又像是故意一样,游走在颈侧的指尖,滑柔缠绵,涂抹得极为认真仔细。
心里窝着一股火,南笙恨不得把这人从身前踹开。
“这是我特意从宫里替你求的,眼下是会有些难受,但能让你日后不留下疤痕。”他终于将棉布缠了上去。
一手挽起她的发,布条穿梭其下,丝丝缕缕的幽香沁入鼻尖,一回头,身侧的人早已红了脸。
“好了吗?”
感受到被打量的眼神,南笙心里的火就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