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随着景熙的下坠声音愈发烈了起来。
她掐诀,世间音并到脚下,稳稳将人托住,向下飞去。
很快,景熙落于一台子上。她看着眼前寺庙——朱红大门紧闭,破败不堪,蜘蛛网挂得各角都是,灰尘在空气中游荡,令人忍不住遮掩口鼻。
她有些不可置信。
菩提台位于西洲雪国与东洲人界的交界处,传闻中乃是佛音袅袅的圣地。来此者无不顿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眼前这破落到仿佛几百年无人居住的地方竟是菩提台?
景熙拧眉看着眼前寺庙,打算进去一探究竟。
只是方到门口,世间音忽地震颤轰鸣,一禅杖斜在了眼前。
景熙抬眼看去,一和尚手挂佛珠放于面前,禅杖倾斜,眉眼漠然,额上一点美人痣,添了几分妖冶。
给人的感觉同释真极像,却又不像。
他道:“阿弥陀佛,贫僧有礼。”
景熙向他作揖,问:“大师是?”
“法号莲胥。”
“算得祁夜施主有难,特来相助。”
景熙心有疑惑,也并未直问,瞧着眼前大门厚厚的一层灰,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莲胥眼未抬,也不知怎么发现景熙目光去处,只道:“待施主能踏入菩提台时,此处自会变幻。”
景熙闻言,来了兴趣,“大师说我能踏进菩提台,是何时候?”
莲胥:“阿弥陀佛,心之所真处,万法虚无时。”
听不懂。
景熙见他打哑谜也就不多说了。
莲胥见状,“请施主随贫僧来。”
景熙颔首,见他走到台子中心,禅杖一挥,跺入地下。一朵金莲炸开,缓缓转动。
景熙不太敢上前。
这金莲佛光太盛,耀得景熙一时头晕目眩的。
此时,眼前出现一只修长的手,只听莲胥淡漠的声音传来,“此金莲寻常人见了皆会不适,景施主可将手递于我,与我同乘。”
景熙脑子晕晕乎乎地点头,她还以为只有鬼会如此,这下好了也不用装正常了。
正待将手放上,却被另一只挂着水晶手链的手打开了。
“主人?”
景熙歪头看过去,一美貌的白发男正天真地眨眼冲她笑。
景熙愣了愣,他衣着奔放,只几件薄纱遮挡。这让景熙本就晕乎乎的脑子更晕了,几乎是下意识张嘴便问:“你是?”
白发男一怔,瘪嘴委屈道:“主人居然不记得我了……”
景熙:我需要记得你么?
白发男自怨自艾道:“怪不得十多年没来找我,原是将我忘了……”
此时景熙脑子一抽,忽地反应过来,“你是……白染?”
白染眨眨眼,向景熙一凑:“嗯哼。”
景熙瞧着他那张能与祁夜依一较高下,近在咫尺的脸有些怔愣,鼻尖缠绕上浓郁的花香,她下意识向后一仰,差些摔倒。
莲胥扶了她一把,她才堪堪站稳。
景熙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耳边是白染的凶人声。
“你怎么能碰我主人!你这个和尚姓甚名谁,我主人岂是你能碰的”
说着将景熙扒拉过来,嘚瑟道:“主人我们不理他。”
景熙迷迷瞪瞪盯着他。
莲胥并未理会白染的无礼,依旧淡漠道:“有劳这位施主了。”
白染翻了个白眼,搀住景熙胳膊。
景熙虽说心中万般疑问,可莲胥在此,她也不好问出。
三人踏上金莲,此处金光更盛。景熙面色泛白,连眼都睁不开,只模糊瞧着金光闪烁中形成一条路,路上金莲盛开,一步一波纹。
景熙被白染扶着,沿着此路向前,越往前走,胸口越是发闷,头也如同炸了一般疼痛。
她抬手轻捏额头,忽地感觉脚下一空,居然被人横打抱起了。
“主人,我们得快走,不然赶不上那和尚了!”
莲胥照顾景熙感受,走得不算快,白染说这话属实是冤枉他了。
只是有人乐意效劳,景熙乐得自在。
随意抬手揽上那白皙如玉的脖颈,细小的血管像碧玉,像翡翠,流动中带着抹活力。
也不知是鲛人身体有什么妙处,还是其他缘由,景熙此时除却发懵也没再有什么大碍。
只是睁眼瞧着白染下颚,呆呆的。
脑海里不住闪过昔日画面。
她能成功吗?
她到底怎样才能成功?
为什么非得是她?
她只是想好好活着,好好当一个城主,让他们都能好好地活。
景熙浑浑噩噩间,发觉眼前竟变得黑雾弥漫,只有半空中漂浮的一束朦胧的光。
她坐在地上揉揉额头,这是什么地方?
景熙站起身,向光源处走去。
前路皆是迷障,循着光才能勉强感知到方向。
越往前走,景熙脑子越清晰。她逐渐反应过来,现在这个场景,像焚厄拿到引路灯后进入传承的场景。
只是她并未催动,怎么进到此处的。
木簪空间……脑海中浮现白染那张脸,是他?
景熙继续向前走。
要想拿到此处入梦传承,就一定要通过考验。
景熙记得对焚厄的考验是幻境与入梦能力的测试。
真正能掌控梦境的修者,必须分得清现实与虚幻。
只是考验真正来临时,景熙还是有些怔愣的。
她抬脚,前一步眼前一片虚妄,后一步眼前万家灯火。
“少城主,我家新蒸好的馍。”
“少城主,我家孩子在演武场,可不用心疼,使劲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