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不明所以,下一秒梁檐径直掠过他大步走向车,拉开车门长腿一迈,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周作隐约听见一句:“和村长说一声,车我借走了”
“卧槽你去哪儿??他们已经下去拖车救人了!”周作终于绷不住表情,“你要回去揍王总也等人上来再说!”
“他们救他们的,我也没兴趣再搞那个人渣,”梁檐猛打方向盘,将车甩出一条弧线,语气森寒,“我亲自去逮一个人,好好和他交流交流感情。”
二十分钟后,当田获着急忙慌跑过来找周作的时候,周作依旧对梁檐的话百思不得其解。
“小周医生,你快跟我下去看看,一个看着快没气了,另一个看起来是皮肉伤,但是那么高滚下来,谁晓得有没有搞到内脏脑震荡啥的,这块儿你专业,快来给我们定个调子怎么先处理下。”
周作点点头,转身去后车拎上医药箱,这才惊觉出不对:“等等…一个加另一个?只有俩人?哪两个?”
“啊?王总那个助理,一身血看着怪吓人的,还有个是来给学校验货、啊不对,验收的,叫叫叫.…”
“赵崎?”
“哎对对对!就他!”
“还有呢?宋过白不是和他们一起的吗??”周作冷汗暴起,“他呢?!他昏迷了?还是重伤了?”
还是说...死了....?
老村长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颤巍巍气短道:“小宋....我们...我们没看到他。”
“什么?”周作彻底愣住了。
田获抹了把汗:“我们村小肖你认识的吧?小年轻手脚快,是最先摸到路下去的,”
“他说在那辆翻掉的车周围,只找到那两个人。”
“没有第三个。”
·
猛禽车厢,一片死寂。
赵崎在黑暗中摸索着扒拉开气囊,“咚”右手似乎撞到了车顶。
他试着扭动身子,肋骨处炸开刺痛,他不得不忍痛去找安全带的尽头。
“咔哒”,锁扣松开,他一屁股摔到车窗上。
——那几秒的天旋地转中,连车带人不知道滚了多少圈,这车估计是废了。
一股温热从额角淌下,糊住了左眼。赵崎暗暗苦笑。
行吧,好歹还活着,也不知是命大还是这车硬挺。
他活动几下手腕,弓起腰试图在狭小的空间里站起来——
脚下踩到一处软陷,伴随角落里吃痛的呻吟。
“......”
“我靠!你他妈还有气啊?”发出声的是那位混混助理,赵崎索性又补一脚,还是不解气。
要说王同之养的这条疯狗还真是疯,深夜盘山路,这货居然敢趁他们不备松开捆绑,从后座搞偷袭!
又不是演动作电影,当猛禽猛然歪斜向山崖冲去的时候,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抖擞怒火多反击这疯狗两拳。
不过看他这惨样,没系安全带也没气囊缓冲的1080度托马斯大回旋下来,伤筋动骨一百天估计都下够下床。
对了,宋过白呢?
驾驶座空空荡荡,车门大敞着,灌进山谷的寒风。
他小心翼翼钻出去,迎面刚好伸来一双手搭了把劲。
谷底的月光近乎稀疏到无,宋过白背光而立,神情隐匿在夜色中:“这里手机根本没信号,主动对外联络恐怕行不通。而且你注意到了吗?我们刚才一路过来,路上几乎没遇到车,唯一可行的大概只有等天亮,希望上面过路的车发现我们,但就怕...车里有人等不到那个时候。”
赵崎摇头:“先不说这个,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宋过白微弯嘴角,示意一旁侧翻的越野,“他是恶人,但我们如果见死不救,岂不是和他同流合污?”
赵崎咬牙默背三遍和谐价值观,终于不情不愿叹口气,两人费了不少劲把已经昏死过去的助理拖出车厢,又在避风处找了块平坦的沙地安置好。
两人席地而坐,一时无言。
“你知道我们现在大概在什么位置么?”
宋过白沉默了一会:“....车滚下来的时候定位系统摔坏了,我试过重启,但没成功。”
“哎!完了,某些人得自作自受送自个儿上路了。”赵崎阴阳怪气道,转念又忿忿不平:“但这下王同之的计谋真就能得逞了,除非会飞,否则我们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二次验收,这么一想,他招这么个不要命的小弟还真挺划算?”
“.....”
宋过白低头默默望着脚尖前方的几个小石块,不知在思考什么。
周遭万籁俱寂,只有远处的风声吹动地上的碎石。
赵崎迟迟没等到回应,在长久的寂静中几乎快要困倦过去,忽然听到他轻声说:“我相信他。”
“什么?”赵崎摸不着头脑。
“你放心,他能办到的,而且,我们都能获救。”宋过白回望他,无风无光的昏暗中,一双眸子无端盛放满捧皎洁的光,狡黠明亮。
“呃,他?....你说的到底是谁?”
宋过白站起身走出避风处,夜风混着肃杀袭来,猎猎卷起衬衣下摆,他展臂迎风,仰头去辨寻月光。
赵崎望着他背影,不由得皱起眉。此时的宋过白和平素比起来...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没有了惯常的谦逊低调,他就那么迎风站着,赵崎确感觉自己从中无端嗅出一丝狷狂的意味。
仿佛天地旷野,这个人正在思考的事让他不再顾虑和隐瞒真实的自己。
赵崎愣在原地,一时间居然不敢再出声向他追问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逆光而立的青年终于回眸望过来,“我想了想,可能这样说比较准确——”
“这个人,是把我拉出深渊的恩师。”
宋过白嘴角翘起,“他也即将是...我最得意的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