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事即成,才从醉月处得知,矿难发生之时,曾尚未为堂主,后知后觉为人利用,然为时已晚,其以母要挟,吾不得不从,唯有死前遗线索,待有缘人发掘。
那落款赫然是一个“三”字,是谁所写,自然不言而喻。
年三……
她读完字条,大概捋顺了年三在整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
他从十方派回到天银村后,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动机,或许是听闻矿洞中有妖怪作祟,觉得此事与已逝的父亲有关,又或者孤儿寡母生活凄苦,因而想念父亲,总之,他前往矿洞外烧纸祭奠父亲,却恰好听到矿洞中的声音,应当是孟临的人在开采银矿。
他学艺不精,没能隐藏行踪,被采矿人发现,上报给了孟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孟临不仅没有杀他,还将天银村矿难的事污蔑给了兵器堂,所以年三记恨曾安礼,愿意当死士污蔑兵器堂,这才有了武科举的擂台血案,叶慈在其中,或许只是一个顺带着的小角色。
而后来,年三听闻好友醉月也来到了茌宁,并且在雄青楼中当了“花魁”,于是前去拜访,言语中提到自己父亲的冤屈与当年矿难的罪魁祸首,醉月却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年三孤陋寡闻,又性格冲动,极容易被人言语挑拨,孟临在武林之中又威望甚高,所以他说什么,年三便立刻信了。直到醉月告诉他,五年前曾安礼还没当上兵器堂堂主,而在那个时代,实际掌管兵器堂的其实是孟临,他才意识到,自己成了孟临手中的害人刀。
他找到孟临对峙,亦或者根本连盟主的面都不配再见,便被告知,此事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他收不收孟临的钱,污蔑兵器堂之事他若不做,家中老母便性命难保。
盟主甚至按照约定给了他可保他母亲一生无忧的银两,这已经算得上宽厚仁慈了。
他此时回过味儿来了,但为时已晚,为了母亲的性命,他不得不按照原本的计划,在与叶慈的对战中,故意撞上开了刃的剑锋。
然而,他并不愿许多事实就此淹没,于是提前告知了醉月自己将要去做的事,又故意留下诸多线索,等待受害者叶慈发现,为自己和他讨回一个公道。
可是既然事实如此,她又该如何向孟临讨要那颗解药?
他身为罪魁祸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如此大费周章犯下的罪行。
叶慈陷入了一阵迷茫……
忽然,她又想到,年三藏在家中的那个描金匣子中,那些银票被整整齐齐地码放成了两沓。
叶慈眼睛一亮。
是啊!她险些忘了这件事!
现在虽查清楚了当铺的一沓,但还有雄青楼的一沓尚未有定论。
而既然其中一沓是年三在当铺当掉醉月酒获得的,他又没什么别的收入,那另一沓势必就是孟临给他的。
也就是说,雄青楼一定与武林盟……或者说是孟临其人,有某些剪不断的联系。
醉月虽人在雄青楼中讨生活,但从他对楼中耳目的态度看来,他与魏紫并不是一路人。
至于雄青楼与孟临究竟有何联系,叶慈觉得,还要再探查一番才行。
如今她恰好身在楼中,又能自由行走,简直是天赐良机。
她偷偷走到门边,透过缝隙看向外面。
只不过此时天色尚早,楼内客人寥寥,若在此时乱逛很容易便会被发现,还是等到天黑,楼中热闹起来了才好。
叶慈稍稍活动了下自己受伤的手,觉得还算灵活,并不影响活动。毕竟是她把着那少年的手割伤的自己,自然下手有分寸,这伤虽然看着骇人,实际上根本没伤到要紧处。
不过她已经整整一天没休息了,此刻又流了不少血,身上有些没力气,便回到床铺上,小憩了一会儿,等睁开眼,天果然已经黑了。
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
叶慈先是把醉月叫过来,在他面前将纸条烧毁,示意他自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一定会想办法将此事公之于众,不让年三白白牺牲。
接着又让他传了饭,填饱了肚子,才将醉月又打发走了。
茌宁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就这样被叶慈呼来喝去,若是让外头的人知道了,也不知会作何想法。
当然,叶慈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计划,一是若是出了事,她不想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二是……醉月终究是魏紫的人,虽帮了昔日好友年三这个忙,可没人说得清在雄青楼与孟临的联盟中,他在其中牵扯多深,人心向背终究难测,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叶慈觉得,还不如靠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