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糟糕至极!
“快!”楼主大喝一声,余者迅速抢上,刀剑齐鸣,眼见就能将愕然不知所措的孟居安捅成个血葫芦。
突如其来的温软环住了他肩臂,陆知意滑坐在地,吊着身子将下巴依在他肩头,断折的右腕凭最后一点连接将真气弹出,一应人等倶被震开。
两人扣紧的手指松开了,孟居安手臂伸入陆知意腿弯,欲待将人抱起,却被无甚力度地推了一把。
陆知意捂嘴低咳,浑身无力地靠在他臂弯里,强挣几下都无法坐起,咳出的血顺指缝滴落染红袍袖。
孟居安搭他腕脉才明端的,立将真气绵绵不断从他背心透入。陆知意总算缓过这遭,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慢慢坐起,左手紧紧抓住了轮椅避免歪倒,轻声地、有气无力地:“走……我不想…再见你。”
走他奶奶个腿,看你半死不活的怎么放心一走了之?孟居安知道这套说辞完全无用,索性扮上恶人嘴脸,“你想不想的关我屁事?事情没完,你没杀得了我,不兴我报仇雪恨了?”言毕,拂袖而去。
孟居安回客栈裹好伤口,叫了一只普通询问来龙去脉。
“可不是我们故意隐瞒,陆公子受伤的事小主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告诉你。事情发生在苍茫山上……”
普通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全说了,“掌门我们憋屈愤恨啊!可又有什么办法,那家伙是五败类当中功力最深的‘礼’,武功可说天下无敌,小主人说犯不上招惹啊!掌门你不知道此败类有多可怕,连陆公子都敌他不过。”
孟居安沉吟半晌沉声道:“不急,我定把他脑袋拧下来。”
“掌门……”普通打了个冷颤,竟不觉得他不自量力胡吹大气,不由得从脚底板腾上股寒意,简直如芒在背遍体生寒。
“准备稻草绳子木材笔墨纸砚,送咱家宝贝儿墙外。”
“掌门,你要这些做啥?”
“别问,问就是有大用。”孟居安笑得意味深长,匆匆出门了。
很快,普通随便就知道大用是什么了,第二天一早楼主也知道了。
“他在墙边给自己做了个窝?!死缠烂打的玩意儿狗皮膏药似的,怎么都轰不走!”
陆知意神态平静地哦了一声,拿扫帚扫院子。气力不足,他扫得很慢。
楼主是从来都不生气的人,或者说懒得生气,但在陆知意的事上难免太过较真,索性比他较真的另有人在。
“你该知道陆大公子的脾气。”
“要我出去赶他么?”陆知意抬头,波澜不惊地问,似乎丝毫没受影响。
“呆里面,你不是不想见他吗?”
“嗯,说得对。”
“二爷也不稀得见你,但你我之仇不共戴天,就只能勉为其难地过来了,与仇人朝夕相伴,真真是太痛苦了。要不是怕你逃跑,我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凄惨地步!”孟居安在外叫苦。
“那你还不速速动手?”楼主切齿痛恨。
“不成不成,冤有头债有主,杀错了人可使不得。还有啊,卫小楼,我不能让我仇人纠集帮手过来,所以再看到谁鬼鬼祟祟的杵在这片,可别怪我痛下杀手。”
“好说好说。”杀他并不急在一时,楼主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心知孟不逊说得出做得到,不仅自身难保,连这边不能再埋伏人手了,往后只怕苍蝇都难飞进来,“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等天时地利人和的良辰吉日,而我又有心情的时候。”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
“不到那天谁能知道?”
之后果然没人能再踏足小院,孟居安得意洋洋地守着他的一亩三分地,当起了看门狗。
闲来无事他在纸上写写画画,晾干了团成团子扔进去。陆知意在院里洗衣服,只作没有瞧见,待到夜深又忍不住悄悄勾到掌中,这一瞧一颗心都颤颤地乱跳了。
三天下来两人都没任何交流,这一刻天平开始左摇右摆了。
轮椅打着圈子的轧轧声响令孟居安愉悦地偷笑,如同经验老到的猎人耐心等待猎物掉入陷阱,这么说也不准确,里面的人是心甘情愿的。
“还有么?”清淡的声音终于响起,试探性地,隐含期待。
“没有,人都快没了,”孟居安成了只态度嚣张的可怜虫,“没铺没盖,唉,晚上冷死个人啊!”
过不片时,铺盖卷就从里面丢出来了。
“枕头怎么不是我平常那个?”孟居安抬手丢进去。
“别乱扔。”
“你也乱扔。”
“我是我你是你。”陆知意拍拍枕头上的土,清楚记得枕头确然是他平时那个,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把所有的枕头都丢出去,以供他挑选。
孟居安挑了陆知意平时那只,剩下的如数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