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假期,她一直泡在考研论坛和群聊里,购置了一大堆资料。
她刚把资料搬上楼,摊开放在沙发上按照学习计划整理,忽然听到敲门声。
略带疑惑地起身,从猫眼瞄去,竟然是费琼斯。
心脏骤然紧绷,她赶紧冲回客厅,秋风扫落叶一般一把卷起资料,全部扔进阳台,再关上阳台门。
想了想,又散开头发,抓出毛躁,打着哈欠开门。
“什么事?我还没睡醒啊。”
虽然演技有些拙劣,但他没有在意。
而是略带神秘地指着身后:“我给你带来一样东西。”
“什么?”她走出来,探向他身后。
是那辆自行车。
“哦。”她笑了笑。
见到她笑了,他马上说:“今天天气还不错,我们一起去骑车好么?”
“不错?”她望着外面接近零度的天空,露出怀疑的苦笑。
“很快就暖和了。”
他的语气几乎带着恳求。
她叹息一声:“春天再说吧。”
他却没有露出失落的神情,反而期待的一笑。
本来想让他进来,但又担心资料被发现,只能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忽然想到这人绝对看不懂潜台词,勉强开口:“这个,我还想睡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他低下头,低低地“嗯”了一声,推着车走向电梯。
一下子让她回忆起当初在公交车上,也是看到这样的背影,削薄而孤独。
终究没有忍住,还是喊住他:“诶,要不然你把车放我这吧,我没事也下去练练。”
他立马回头,仍旧带着笑容,点点头。
她帮他推着门,又小心挪开穿鞋凳。
“放阳台么?”他问。
她没留意,随口回答“好”。
猛然想起来,箭步追上,拉住自行车,忙说:“就放这吧。”
他笑容冷却几分,神情不解:“没事,很轻。”
只好随口搪塞:“我,我阳台晾着内衣。”
他顿了顿,反应过来:“好吧。那我放这里了,你去睡吧,我先走了。”
她连连点头:“那就春天去骑。”
关上门,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这件事的确不能再瞒了,虽然不一定考得上,也得事先说清楚。
然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困难重重,到了悬崖边缘,如果现在说,估计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她走到自行车旁,随手握住把手,整辆车很干净,他应该清洗过。
还安装上夜灯和铃铛。
她拨弄了一下铃铛,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一声清脆的铃声。
外面,春天的确正在降临。
*
上班之后,他们偶尔吃过几次饭,但都默契地没有触及到敏感话题,全是电影小说。
最近倒是又有一个话题,是冯宛粲转述的。
韩余朗没有邀请赵必珲和费琼斯去参加婚礼,却邀请了冯宛粲。
“我跟你说,今儿可太热闹了,从来没见过这么精彩的婚礼。”
“什么?”赵必珲正坐在一家粤菜馆子里,一边打电话一边把蒸笼里的虾饺分给对面的费琼斯。
“谢斐来了!”
“啊?她不是不去么?”她放下筷子,些许诧异。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对啊,她明明说不去的,不知道怎么就去了。”冯宛粲的声音还带着难以平息的激动,“她一到,韩余朗面色马上就不一样了,非要她做上席。”
“这不太好吧?”
“对啊,我们都看出来了,新娘能看不出来么?当场就发脾气了。”
“然后呢!”
“谢斐起身想回去,说自己不该来,韩余朗马上就生气了,直接说这个婚他不想结了。”
“我的妈呀,他当拍电影呢?!”
“我说他真的颠了,谢斐想走,他拉着人家手不准她走,新娘都快气死了,砸了好几个酒瓶,说她也不结了。”
“这么热闹呢。”她甚至有点可惜自己没有亲眼看见。
“乱成一锅粥,大家都来劝,谢斐找着机会跑了,韩余朗还想追,被几个同学拦住,他,他就......”冯宛粲越说越笑得喘不上气。
“怎么了!你别笑了快说。”
“他直接打了秦歌王和肖奕锋,最后还是追出去。”
“嚯,真没看出来他这么深情呢?”
“我觉得他就是表演欲作祟,加上可能本来也没多想结婚,正好借谢斐闹掰。”
“你说得也有道理。”赵必珲点头,“你现在还在酒店?”
“哪啊,早散了,就剩两家父母讨论赔偿问题。”
“韩余朗没回去?”
“不知道,你说他不会追到澳洲了吧?”
“难说。”
挂了电话,赵必珲有些感慨,当做八卦讲给费琼斯。
费琼斯听着,神情逐渐冷峻,语气夹杂着郑重其事:“如果,我和其他人结婚,你会去么?”
赵必珲莫名其妙地笑了:“我为什么去?我没有资格去吧。”
他抿了抿嘴唇,再开口,声音沙哑而坚定:“如果你和别人结婚,我一定会去。”
“你去做什么?”
“不知道,但我一定会去。”他再次强调,“我不会给你祝福,因为那不是我的真心话,我不会给你诅咒,因为我担心诅咒灵验,我,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周遭的嘈杂瞬间寂静,她注视着他的脸,忽然感到他的爱。
如此坚定不移,如此沉重窒息,让她感动,又让她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