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幕压低下来,阴沉沉的,平白一个惊雷,树上传来簌簌地声音。
“院子里的花可都收起来了?”院子中传来低语。
“都收好了,就是前头公子说的那盆青竹,先前都是公子亲自侍弄的,不敢随意做主,想问问大公子的意思,要不要抬到花房。”
“嗯,稍后我会和公子请示,你们都退下吧。”
青萝的声音透过窗户传进屋内,回时匆匆进了门。
“公子,徐州来信了。”
谢韫玉接过信来,看了两眼。
自皇上亲点林意涯为探花郎,朝廷之中动作频发,三位刺史先后到达徐州……
谢韫玉又看了一眼信件。
“这两日宫里可有什么消息?”
“昨夜皇上和太后吵了一架,为的是让秀女进宫的事,原定的是朝考过后,皇上想往后边挪一挪挪到端午以后,太后不同意。”回时道。
“这事儿不急,关于徐州的消息,派人盯着宫里,如果宫中有任何旨意传出,及时来报。”
“是,公子。”
“对了吗,你让前头备马,我出城一趟。”
回时领命出了门,谢韫玉打开信件又看了两遍。皇上先前派了三位刺史去往徐州,主要与林意涯禀报之事有关,后面又牵扯出来其他,分别为舞弊案,贪腐案,以皇上当时的怒意,就只怕事情远飞如此,再看信件上所说,于淮安聚兵。
果然,不多时,两道圣旨八百里加急送往徐州……
“老师。”
杨大学士正在桌案前举着书瞧,听到声响,回过头,放下手中的书,问道:“你怎么来了?”
“徐州出事了。”
“科举舞弊一案牵扯出了贪污案,查到了师兄头上。有人借他的名义在徐州囤兵造反。”
杨大学士拿壶的手一抖,红泥小胡差点掉落下去,回过神来,将壶重新放好,也没有斟茶的心思了:“这不可能。”
“我来您这的时候,两道圣旨已经加急送去徐州了。”
“典章……”杨大学士叹了一口气,“此事可还有余地?”
谢韫玉摇摇头道:“不知皇上查到了什么份上,但瞧着几日的动作,只怕八九不离十了。”
“典章何其无辜。”杨大学生感慨一声,皱着眉头思索。
“你说若是我……”
“不可。”谢韫玉打断道,“老师门徒众多,从前为师兄求情的时候就招了皇上的眼,这么多年才总在这城外待着,就连陆师兄也……老师插手此事,只怕对师兄更加不利。”
“怎么就和他扯上了关系,可查清事情始末?”杨大学士叹道。
“未曾。”谢韫玉道,“徐州……谢家确实插不上手。”
“无论如何,典章的命是当年花费了多少人的心血才保下来的,你……”杨大学士欲言又止,“若是必要,还希望谢家能保他一命,毕竟,当年典章和你的关系最为要好。”
谢韫玉神色肃穆,老师开口,却非是求他,求的是谢家,“弟子当竭尽全力。”
同一时刻,皇宫内
“好,好得很。”李殊恒摔下手里的折子,一众大臣跪倒在地,无人敢说话。
“张卿,你说呢?”
“陛下,徐州向来为我朝重地,此次出现舞弊之事,兼之军事不利,实乃微臣监督不力之则,恳请陛下能给臣一个机会,去往徐州,查明谋逆真相。”
李殊恒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好似感慨一般:“张卿老了。”
卫隽儒上前一步,道:“陛下,舞弊一案牵扯甚广,还望陛下三思。”
而后一众大臣齐声道:“望陛下三思。”
“行了,啰里啰嗦的,此事后面再议,散朝吧。”
散了朝,李殊恒径直出了宫,奔周王府邸去。
“七哥,许久不见。”
李殊恒站在门口,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屋内,而后将目光看向趴在案上的人,低头写字的人听到声音却不为所动,拿着细羊毫笔,继续在书上批注。
“一别数年,从前在皇子所时你就如这般,透着烛光举着书看,后头在文华殿读书时,太傅时常夸你功课好,不争不抢,一心做自己的事。”
“你想说什么?”李殊琢放下手中的笔,看向李殊恒道。
李殊恒眼睛紧紧盯着他,继续道:“三哥娶亲那日,五哥曾经问过七哥想做什么,七哥说若有机会,想去江南。”
李殊琢皱了皱眉,不置可否。
李殊恒长叹一口气,说道:“七哥应该不记得了。”
“后来我也问过七哥,你还想做什么?七哥你说,送你去沧州,只是我心里挂念着七哥,沧州苦寒,不如汴京,私心下就留了七哥在这京城。如今我想问问七哥,可还向往江南,可还愿意去沧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