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玉摇头道:“不曾。”说完后看向明俞郴,眼里带着几分探究,“明公子为何有此一言?”
明俞郴道:“在监中时偶然从高博士那儿见到过公子的手稿,上有记载各地事宜,只觉得大公子广闻博识,如今想起来倒是好奇,大公子对庐州风俗记载,很多我都未曾听闻过。”
谢韫玉手中拿着棋子,略作思索道:“庐州确实没有去过,我自从多年前伤了腿,就甚少再出京城了,只在去岁去了交州一趟拜见家中长辈。
“明公子见过的手稿……大约是那时听了同窗好友的讲述,觉得有趣,随手记录了下来,倒让明公子见笑。”
明俞郴听了前一句话,想起来先前父亲从大伯那儿听来的传言,看了明语温一眼,在明语温看向他之前收回目光,道:“交州?听说琅琊王氏出了一个天赋卓绝的小公子……”
谢韫玉随之笑道:“天赋卓绝倒也谈不上,只是确有几分聪慧。”
两人随意说着闲话,不知不觉就谈到了如今的新科状元身上。
明俞郴道:“柏松来京城半年,确实不知那卫子琅是哪家的公子,如此高才,从前却未曾听过半点。”
放榜时众人纷纷猜测卫子琅是哪个州府上的天才,在得知为京城人士时纷纷惊掉了下巴,纷纷猜测到了如今的丞相身上,但卫家也只说卫氏族中没有此人。
“子琅是老师的关门弟子。”
“杨大学士?”明俞郴惊讶问道。
杨大学士乃当世大儒,却很少人其先夫人姓卫,两人是少年夫妻,鹣鲽情深,只是去得早,而卫子琅则是卫氏遗孤,不过这些话也没有与人说的必要。
“子琅这些年甚少回京城来,便是回来也经常与老师一同住在京郊的庄子里,此次也是老师向圣上举荐。”
“难怪……”
明俞郴若有所思,据说杨大学士学生三千,亲传却没有几人,谢韫玉为其一,如今便还有卫子琅,据说先太子也是杨大学士的学生……
“我输了。”
明俞郴回神,惊讶看去,半晌,他突然笑了起来,道:“难不怪世人皆道谢公子生来一副七窍玲珑之心。”
谢韫玉谦虚道:“明公子过誉。”
明俞郴却只是笑着摇摇头,回过头对明语温道:“妹妹在这看着也是无聊,母亲和谢伯母那边想必是差不多了,你去瞧瞧。”
明语温看了看桌上的棋局,没看出什么来。
想来是两人间有事相商不便她在此,于是她起身跟着丫鬟往前头去。
刚过角门,只听得后头明俞郴的声音。
“再来。”
前后都没得去处,明语温索性与前面领路的丫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如今正是三月,春寒料峭,府上的花却开得极好。”
“回三小姐,府上的花都是专人来打理的,这里头有许多都是今儿一早大公子特意让人从暖房中抬出来的,您瞧这边的紫珠,是前几日才开的。”
明语温顺着她所指的地方看去,三尺不足,上头叶片被人剔过,正巧漏出叶下的花来。
花为紫色,柱形秀丽,颜色舒艳,明语温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确实是开得极好。
不多时,谢夫人寻了人来找几人,明夫人带着两人辞行,谢韫玉起身相送。
远远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谢夫人进了一旁的花厅。
丫鬟奉上了茶汤,青檀上前接过茶水,倒了茶,放在谢夫人手边,谢夫人没有看那茶汤一眼,只是杵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青檀走到谢夫人背后,替她捏着肩膀:“夫人。”
谢夫人往后靠了靠,半阖着眼。
青檀斟酌了一下,轻声道:“夫人可是有些累了?”
谢夫人睁开眼,道:“你今日也瞧见了明家夫人同他们家三小姐,觉得如何?”
青檀手松了一下,恍过神来,也不知谢夫人只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这时,谢韫玉掀开帘子进了门来,“母亲。”
他看着桌上没有动过的茶水,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浅尝了一口,放在一旁没有在动。
谢夫人睁开眼,看着他道:“你可是想好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谢韫玉没有说话,谢夫人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再多说,看着谢韫玉身后的丫鬟
“茶水有些凉了,去给你们公子重新沏一壶来。”
谢韫玉道:“不用了,母亲,我那儿还有些事要忙,就先回去了。”
谢夫人点点头,“去吧。”
谢韫玉自己推着轮椅出了门来,他看着满院的春色,站起身来,沿着青石板路慢慢往前走着,回时推着轮椅跟在后头。
他停在一株浅紫色的兰花面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拐了个弯儿去了书房。
出了明家,明夫人没有说话,直到进了明府,明夫人才装似无意的道:“先前出门来的时候倒是瞧见你们同谢大公子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