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真是苦了我焕哥了,我去叫人给你拿个碗,再加个你爱吃的菜。”路星站起身,伤筋动骨一百天,到现在她走路还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她又忽然转过身来,问道,“唉?哥,你喜欢吃什么来着?”
路焕用余光瞪了路星一眼,没好气道,“吃什么吃!我这哥就是捡来的!”
路星笑着,扶着墙走过回廊,他们住的地方是路家的一处田庄,庄中巷陌交通,院落屋舍交错坐落,居住着在路家手中租地的几十家庄客,老老少少有上百号人,比之在沂南茅草屋的时候热闹许多。
隔老远路星就听到院墙下几个阿婆大婶比大镲还有过之无不及的嗓门,她们围坐成一圈,手里利落地干着针线活,不时抬起手,摆出指点江山的恢宏气势对乖巧端坐的胥衿诺传授如何砍价。
住在出院门左转的巷子尽头的张大娘对胥衿诺说道。
“小姑娘我跟你说哦,有些人就是欺负年轻又是新来的,买东西啊价格给你高高的喊着,你昨天在李翠花那儿买的那菜多少钱?”
她的声音像一只鹧鸪鸟被捏住了咽喉,又快又碎,黝黑粗糙的手捻着针快速动作,半点没因说话有所减慢。
“四文钱一斤,李阿婆给我便宜了一文钱,还送了我几根葱。”胥衿诺没好意思说,李阿婆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跟她年轻的时候有些相像给她便宜的。
“四文!”张大娘咂着嘴大叫,“哪用得着那么贵!她李桂花也太欺负人了!”
其他的人也不住地点头附和,直言李阿婆太黑心,这样少东家家的小姑娘。
胥衿诺看着众人唏嘘的样子,差点以为自己被骗了一座金山,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她,虽不得宠,却衣食无忧,离开皇宫后,路星荷包里的金银任由挥霍,哪里体会过一把汗难换一厘钱的苦?
“下次!”张大娘叮嘱道,“下次你换她三文钱两斤!”
“啊?”胥衿诺想,这价格是不是还的有些过分了?
她们来湎西还没几天,路星发现胥衿诺特别招庄子里的人喜欢,她性格温温吞吞的,举手投足大方得体,关键是人长得好看,笑起来比花儿还娇艳,由于不谙世事,说话举止总不经意的透着憨态可掬,让人心生亲近。
路星作为少东家,一年也来不了湎西两次,别人对她更多的是敬重,闲话家常自然说不到一起去。
怕扰了人的兴致,她默默地绕到花圃后面,胥衿诺不经意地抬眼,正好看见路星缓慢地转身准备离开。
她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腰,扬起脸对她粲然一笑,“你们谈完了?”
她出门的时候见路焕脸色不好,隐隐约约听地听见路焕说起什么粮食,便知他们有事商量就主动回避一会儿,毕竟她身份特殊,与陈除和李翰林等人都有关联,有关路家和贺聿的事,路星想让她知道,自然会告诉她。
“嗯。”路星点点头。
大婶和阿婆们见路星受了伤围着她好一番关心。
路星想着她那“捡来的哥哥”还挨着饿,随便寒暄了两句便和胥衿诺匆匆告辞。
吩咐完厨房的厨娘,胥衿诺扶着路星坐在屋檐下。
“我要提前回宫了。”胥衿诺说道。她知道眼下路星脱不开身与她一起回去。
“……哦。”有些话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踌躇几次,问的却是,“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阮娘传来了信,说皇后已经开始怀疑我是否还在宫中了,他们瞒不了多久的,宫里那个隐瞒我去向的人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人吧?”胥衿诺拿出一个薄薄的信封,递给路星。
路星打开信封,信上确实是阮娘的笔迹,“我大概猜到我一直再找的那个人是谁了。”
胥衿诺拉过路星的手在她手心写下一个字,问道,“我猜的对吗?”
“……”路星没有回答,胥衿诺的猜测和她所想如出一辙,相处久了才知道,胥衿诺有时聪明和隐忍常常让人惊喜又害怕,仿佛她费劲心机做的许多事都能被她一眼看穿,那自己对她的那点龌龊的小心思,是不是也被看在眼里?
“湎西米酒号称一绝,之前来湎西藏了好些一直没机会喝,既然殿下明天要走,不如挖出来给你当送行酒 。”
胥衿诺不爱多问,路星确实生性多疑,一旦对什么事上了心就喜欢刨根问底。
她想趁着这机会灌醉胥衿诺,从她嘴里掏出她想要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