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的声音,你是那晚的女贼。”
因为一直在忍着哭,她的声音里有些哽咽。
路星伸手把她从地上扶起,轻轻拂去她身上的灰尘,坦然道:“劳烦公主殿下还记得我,刚才您也听到了,事先也不知道您是公主殿下,要是早知道的话我当时就应该直接弄死您,那样就不用现在这么为难了。”
她笑着,动作语气都那么温柔,话却让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冷气。面前的公主殿下皱紧了眉。
随后路星哂笑道:“开个玩笑罢了,怎么都当真了?”
“不过……”她摸着下巴思考道:“人已经偷出来了,暂时也不好再送回去,就委屈公主殿下在这儿住段时间吧。”
说着她抬手快速地点中衿诺的穴道。衿诺昏过去,路星张开手臂将要倒下的她揽到怀里。
抬头吩咐阮娘道:“安排一间上好的房间好生照看着,别怠慢了,再怎么说也是个公主,身份尊贵。”
“嗯……”阮娘有些迟疑的回应着。
以她对路星以往的了解,路星说的“好生照看”和街边混混说的“要你好看”几乎就是一个意思。
所以她是该找个地窖对公主严刑拷打一番,还是好吃好喝给公主供着?
阮娘忽然地拿不定主意,只听路星又道:“我记得前厅最上面一层只有你住对吧?那里只有一道楼梯上去,客人都聚集在下面几层,那儿也算闹中取静,就把她安排在那儿吧,有你顺便看着,她逃不掉,别人看管我反倒不放心。”
路星解开衿诺身上的绳子,摘下蒙在她眼睛上的布,黑布揭开她的眼睛山蒙着一层水雾,黑长的睫毛一撮撮黏在一起,看着好生可怜。路星又忍不住反思自己的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算起来这公主不过十六岁,母亲早逝,在宫中生存如履薄冰,山河寥落,争权夺利与她有何干?
有些恩怨确实不该迁怒到她,可要若无其事的接纳她,路星觉得有些为难自己。
眼不见便罢了,没必要真纠结出个所以然来。
就这样,堂堂公主被藏进了昼夜欢歌的青楼。
不过公主本人还并没有机会知道,阮娘每天都会在她房里点一支安神香,让她没有清醒的时间。
毕竟满庭芳上上下下还有百十来口人要养活,世道艰难,能有一个安身的地方不容易,京城人皆知满庭芳从来不做强买强卖的生意,因着这绝对的原则,阮娘还能把它经营到今天的样子,个中艰难一言难尽,她实在不希望满庭芳众人因为这事而关门跑路。
路星本来以为不出三天执令便会找上门来讨要公主,没想到七天过去了执令依然迟迟没有出现。
这下子路星有些慌了。
她知道阮娘每天都在给公主用安神香的事,安神香用多了百害无利,再这么下去那公主就算不是个傻子都会变成个傻子。
其次,自从那公主殿下来了之后,路星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一闭眼她就会梦见她那死去多年的亲娘——她手脚透明,面无血色的飘停在小时候家后院那棵桃花树下,一脸温柔的嗔怪路星没好好照顾公主又或是一个劲儿的询问有关于公主的事,常常边说着脖子就裂开一道殷红的伤口鲜血从伤口不断淌出,浸透了她的领口,染红了她全身的衣服,血从下摆、从袖口滴落,和花瓣融合。
路星看着这样的娘亲,心痛极了,她想去捂住那血流不止的伤口,大声的质问娘亲:为什么?!母亲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还要想着那个公主!
每从梦中惊醒之后,路星就再无法闭眼。睁眼看着床顶,梦里娘亲的样子在脑海循环往复。
不过几天,路星整个人看着憔悴了好多,蔫头巴脑,无精打采地,阮娘想找个大夫来看看,结果被路星拒绝了。
她不过是几天没睡好而已,哪用得着请大夫这么夸张。
路星调侃道:“这几天有点失眠罢了,那安神香就别浪费给公主了,留给我吧,你看我才是最需要的那个。”
安神香的事阮娘并没有告诉路星,先前路星知道没有多说算是默许,而现在既然路星发话了,她也没有不听从的道理。
路星对公主的态度很暧昧,不见得有多好,但也没随便把公主藏角落里让她自生自灭。模棱两可的让人捉摸不透,这是路星的个人的是阮娘即使有些好奇也没有多问。
“依我看您这症状更像心病。”阮娘走时说到。
“神医妙断!”路星对着阮娘翘起大拇指:“这失眠困扰了我好几天,我也算是理清了些头绪,愚以为执令便是一剂上好的良药,对此失眠之症保管药到病除!阮娘既关心我,不如……帮我搭一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