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钧再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醒,如果说先前心底还有阴暗的想法在破土发芽,此刻便只剩一片荒芜。
仿佛遇到洛嘉意之后他就只剩下束手无策,莽撞地打乱了自己设定好的节奏,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引以为傲的自控力便溃不成军。
“为什么婚期不和我讲?如果季先生是将我们的婚事当作一场明码标价的游戏,那么大可不必付出一些不必要的沉没成本。”
洛嘉意忽然开口,向来乖巧的人总会有一两次被欺负得狠了而露出故作凶狠的一面。
第二次炸毛,季书钧心想。
只是他这幅样子分明不是在向坏人露出獠牙威慑对方,分明是在博取关爱。
傻兮兮的。
“没有,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出自真心。从来没有想要去算计真心。”季书钧开口否认,说出唯一一个既定的答案。
“婚期的事你在门口应该听的一清二楚。”
“……”
糟糕!暴露了……
洛嘉意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也很沮丧,气势瞬间就弱了大半。
“那,那你也应该和我讲的。”小小声地辩解,没有什么说服力,却能让人心底一片柔软。
“我错了,洛洛惩罚我。”
洛嘉意简直被季书钧这句话惊得瞠目结舌,高冷严肃如季书钧也能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吗!
季总你OOC了你知道吗!
“怎……怎么惩罚?”不管心里如何疯狂吐槽,洛嘉意表面强撑着一片平静,像是禁受不住蛊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季书钧屈指揩去他嘴唇上的血渍,目光直视着他的眼底,将手指抵到自己唇边,舔去血渍。
“涩的。”
“洛洛非常不开心,那把我名下所有财产转给你好不好。”
季书钧这句是陈述句,根本没有在询问他的意见,兀自拿出手机给何如绘下达命令。
洛嘉意简直被这忽如其来的发展砸懵了,他没有想到季先生会这么……大方。
从一穷二白表面光鲜亮丽的“假”少爷一跃成为真正有财(季书钧的财产)有权(季书钧的股权)的真大佬,洛嘉意心里五味杂陈。
尚且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坚守本心,善解人意的问了一句:“股权转给我你怎么夺回公司呢?”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嘴快了QAQ!
不谙世事并且跟季家毫无瓜葛的花瓶少爷怎么能知道季书钧的筹谋呢?这也太匪夷所思不合常理了!
只见季书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直到小猫抓耳挠腮欲哭无泪时才轻笑一声:“洛太太想得确实周到,那就得麻烦洛太太允许我赊欠承诺一段时间了。”
洛嘉意脸色爆红,他也没有想到季先生这样……直白啊。
他不自在地搅弄着纤细的手指,犹犹豫豫地开口:“季先生这样信任我,不怕……”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不怕我欺骗了你,从始至终都是有目的地接近你吗?”
柔软细腻的手被季书钧握在掌心里,他掀起眼皮轻飘飘地反问:“是指参加A大开学典礼的人是你哥哥不是你吗?”
“你……你怎么知道?”
洛嘉意简直被他吓破了胆儿,哪有人这么云淡风轻地揭穿别人的?一想到自己先前的所有伪装被人悉数揭穿,他简直有一种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想法。
“那你现在悔婚还来得及。”
洛嘉意瘫坐在椅子上,颇有几分破罐破摔的意味,只是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不后悔,”季书钧觑着他的脸色有些红得不太正常,于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断定,“你发烧了,洛洛。”
洛嘉意也跟着有些迟钝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看着人傻乎乎地笑:“好像是嗷。”
季书钧无奈极了,开口建议道:“你要不要上来休息一会儿,我让人送药过来,等下再测个体温。”
晕眩的感后知后觉涌上来,身体里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空茫茫无所依托。洛嘉意也顾不得多想什么了,被季书钧牵着躺在他身边,一骨碌钻进被子里。
身体明明是很烫的,他却觉得冷,一个劲儿往唯一的热源上贴,光贴不够,还伸出未受伤的那只腿勾住季书钧的。
季书钧被他又搂又抱紧紧缠绕着,很是无奈,但心里却有种被依赖的诡异满足感,好像内心缺失的一块被严丝合缝地填补上了。
他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熟睡的滚烫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