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接通,嘈杂的声音就顺着听筒传递过来,夹杂着呼啸的风声和海浪的呜咽。
“哥,你猜我现在在哪儿?”电话对面的人声音含混,尾音拉得很长,带着惯有的不正经意味。
季书钧眉头微皱,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自己以前确实是小瞧了他这弟弟,这次能釜底抽薪从他手里抢下城南那个度假村的项目足以证明他是个有能力有手腕的,只是人品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床上的小玩意儿一天换一个,一月都不带重样的,刚上高中那会儿就因为和圈子里一个老总的妻子搅合在一起,最后东窗事发被老总抓奸在床,季家不得已将他送去国外。在外头没人拘着,更是肆无忌惮,男女不忌。浑身上下就没个正经样,季书钧实在不愿意同他打交道。
他靠在座椅上,轻轻捏了捏眉心才堪堪压下语气里的不耐。
“有事吗?”
“哥你总是这样呆板,新嫂子会喜欢你这个样子吗?本来年纪就比人家大许多,还这样不近人情,小心被人撬墙角哦。”
季书钧脸色黑如锅底,狭长幽深的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恨不得此刻就给这小兔崽子踹回国外去。
季书钧今年二十五,事业有成,样貌出挑,豪门里数一数二的金龟婿也不为过,和洛嘉意扯上婚约之后前有“老牛吃嫩草”,后有“又老又不近人情”,看着怀里洛嘉意娇小可人的面庞,他也只能无奈叹气。
“没事挂了。”
“泄露招标方案的内奸你揪出来了吗?”季思蕴赶在他挂断电话之前迅速丢出诱饵。
季书钧闻言轻笑一声,像是忽然有了兴趣。
“哦?这样说你查出来什么了?”
他假意和季思蕴周旋,事实上方案被泄露的幕后黑手他已经找到了,并非对家公司有多么厉害能在他管理得铁桶一般的集团安插钉子,也不是季思蕴监守自盗,是他的父亲季达康,演的一出好戏只为了将他赶出季宁。
可是凭什么呢?季宁是外公的心血,被季达康使尽见不得人手段抢了过去,年幼的季书钧尚且被经过精心粉饰的虚假家庭幸福所蒙蔽,如今他绝对不会让集团落在外人手里。
“那看来哥你还不知道是谁动了手脚,”季思蕴嗤嗤笑着,电话那头的风声似乎更大了一些,“你总是不肯怀疑身边的人,啧啧啧,温室里长大的就是不一样。我真为哥哥感到惋惜,为了感谢你当年没有在国外弄死我,这个内鬼我就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你好不好?”
季思蕴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随即发过来一个定位。
季书钧把玩着手机,眼里神情不明。
*
汽车缓缓在御园地下车库停下,何如绘先一步下车打开后座车门。
洛嘉意还睡着,小脸压得红红的,藏在季书钧怀里。季书钧长腿一迈,抱着他下车。
他瞥了一眼何如绘,示意对方跟他一起上楼。
何如绘知道季总这是有事情要交代给他,他也没有多想,兀自前往书房等人。
只是没想到等了快半个小时才等到人,季书钧此刻虽然表情淡然,但脖子上那枚渗血的咬痕却彰显着不同寻常。
何如绘脸上平静,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没看出来他们季总平时一副禁欲模样,没想到私下里玩这么花,洛少爷一个单纯小可爱都能被调/教成火爆小辣椒。
咬痕在衣领之上,整整齐齐映出了洛嘉意的四颗牙齿,能看出是下了劲儿的,一时半会儿应该消不下去。
集团里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很长时间里都要顶着这样一个暧昧的痕迹工作,传出去无端令人遐想。
何如绘出于某些情谊还是决定好心开口,他指了指季书钧的脖子:“哥,你脖子……”
季书钧伸手摸了摸,看见手上的血,神情依旧淡然,并没有很在意的样子。
“被猫咬了,不碍事。”
靠……被秀一脸,何如绘心想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没有必要拿到我这个外人面前说啊!
但他尚且有理智,不会直接说出来,否则依他们季总小心眼的性子肯定要不顾一起长大的情分狠狠教训他,何如绘还是怕的,所以他立即将话题转移到正题。
“哥,是情况有变吗?”
“嗯,暂时不必将那些证据捅出来,对季达康来说不过是蚊虫叮咬,并不致命,反而会打草惊蛇,以后再行动就会艰难很多。”
夜色透过窗户掩映在季书钧脸上,他的脸一半在黑暗里,一半在灯光下,界限明显,轮廓分明。
何如绘眼里闪过担忧:“那你不打算回季宁了?”
“暂时不用。”
“派几个人去海湾,找一处有礁石悬崖的地方埋伏起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