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唐璨轻笑一声,直了起身,“你有东西瞒着我们,是吧?”
“没有。”说完,甘焕之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虽说我和你并不熟络,但这一路,你的异样,我还是看得出来的。比如,你怎么突然想和唐府那位一直和不存在一般的“阿离”亲近了?”
甘焕之的瞳孔放大了,难以抑制地用手指指着唐璨,难以置信地喊道:“你、你瞎说什么!要同她假扮夫妻的主意不是你们出的吗!怎么还怪上我了!”
唐璨伸手,把甘焕之抬起的手又按下了:“怪你?当然没有。只是我对阮贞离就这么同意了互换身份的事,实在有些意外。毕竟,她了不单纯只是一位不起眼的‘小妾’。她既然不在了,那该由谁来通风报信呢?”
甘焕之低下头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那当然是最好了——凡事多提防些,总没错。焕之,你说对吧?”
唐璨直勾勾地盯着甘焕之,甘焕之感觉自己正在被衙门的人提审,不知不觉中,后背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浸透。
甘焕之抬起头:“当然,我理解你们的良苦用心。”这次,没了丝毫破绽。
“那便再好不过了。”话毕,唐璨慢悠悠地走出了房间。
唐璨离开后,甘焕之坐在窗边,将手上的那半个被揉皱了的纸团攥得极紧,直到彻底揉成了一个团子,他才舍得将它们扔到楼下的水池中。他静静看着纸团慢慢被水泡开,墨迹也晕染开来。终于,纸团变成了纸浆。
他站起身,关上窗,锁好门,再次回到案前,取笔,沾墨。
可没过多久,“砰砰砰”,又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怕不是又是唐璨吧......
他大声喊道:“稍等一下,我在更衣。”他一边应付敲门的人,一边手忙脚乱地将写好的纸通通藏到了床底下。
“焕之,是我。”
是......唐兄。
还趴在地上的他愣了一愣,随后迅速站起身,拿出放在衣柜的一间脏衣服,扔在床上,用力拍了拍身上的灰,来营造出一种刚穿好衣服的情景。做完以上步骤,他才安心地去开门了。
“不好意思啊唐兄,久等......”
开了门,他才发现,唐栀身旁还站着一个唐璨,抱着手,正不怀好意地笑着。
他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八成是去告完状回来了。
甘焕之视若无睹地搓搓手,笑道:“啊哈,唐大哥,你也来了,那都进来吧,刚好我也还有一壶茶没喝。”
唐璨摆摆手:“不了,我刚喝过了,就由你俩,好好聊聊吧。”
*
夜深人静之时,一位黑袍女子悄悄地溜出了军营,提着个灯,左顾右盼,鬼鬼祟祟,俨然一副潜行菜鸟的模样。
一位守夜的士兵发现了她。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位夜行者的背后,利落地掏出兵器,抵住她的后背,大声喊道:“来者何人!”
那女子立马将帽子脱下,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是我。”
“参见长公主殿下!恕在下无礼!”那将士收起武器,行了军礼。
“嘘嘘嘘嘘,烦请小声些。”
“是、是!殿下,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啊?”
“啊,去、去起个夜。”
“可这边是去镇里的方向啊。”
“好吧,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其实是因为我饿了。”
“饿了?我记得炊事帐那边还有剩一些......”
“好了好了,其实我是吃军营的东西吃腻了而已,就让我出去一下嘛,就一个时辰。”
“殿下,玄王殿下的意思是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军营......”
那黑袍女子叉起腰:“长公主饿了,怎么不算正当理由呢?”
“玄王殿下还强调,千万不能让公主您......”
“够了!你们口口声声‘公主公主’的,可曾把我当过真公主看?哪有公主只能天天吃面吃菌子的......”她别过脸去,楚楚可怜地皱着眉。
那将士心软了:“那、那要不我给您跑腿?您想吃什么,我给您买回来!”
“擅离职守,像什么样!”
“那要不让属下我陪您去?不然大半夜的,您一个人......”
“不必,你可别忘了,本公主现在可是有武功傍身的——哎呀你别再多说了,一个时辰都快过去一半了,”她迅速掀起帽子,转过身去,“先走了,千万保密!”
话音未落,她已提着裙摆飞快地溜走了。
“诶!别跑!”就在将士准备撒腿追她之时,一只宽厚的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肩膀。
他被吓了一跳,惊呼道:“什、什么人!”
看清来者后,这将士的左腿顿时发了软,而另一条腿的膝盖已经下意识地跪到了湿润的泥土地上。
“不必追了,让她去吧。”
“是,玄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