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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被五花大绑地抬到了一间破败的房子里。房子里堆满了杂物,地上柴火、炭火等脏兮兮的东西散乱一地。
不难推测,这是他们的杂物房。
“大哥们啊有事好商量,咱别动刀动枪的对不对啊,小弟我看你们也都是骁勇善战、才高八斗之人,咱好好聊聊不好吗,要不就先把我们几个解开呢——”甘焕之一边试图用真诚打动眼前几个身形魁梧的大汉,一边在地上倔强地蠕动着。
“这个人太、太吵了。来、来人,给我堵上他的嘴。”刚才那位领头的,也就是这个黑龙寨的二当家吩咐道。
“给老大堵上!”
“不要啊——唔唔唔唔唔唔唔!”(翻译:你们也太不讲道理了!)
“老大,其他几个人要堵上吗?”那小弟头子问道。
“都、都行。没绑过人,要、要堵吗?他们好像,挺、挺安静的。”二当家挠挠头。
除甘焕之以外的人:这做土匪的也有这么不专业的……
那小弟又凑到二当家耳边:“我看还是堵吧!不然等会他们要是发出动静,被大当家的人听到了,可就又要来问责我们了!”
“堵!
“那、那个,阿威,那两个小娘子也、也要堵吗,感觉会不会太、太粗鲁了些……”
“那就先不堵,反正任她们也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菲姨默不作声听他们说了这么久话,总算给她抓到了他们的弱点——他们不能让这个寨子的“大当家”发现。一开始她担心激怒了他们会带来更惨烈的下场,如今看来,他们连擅自决定的资格都没有,似乎只能靠吸引到大当家的注意才能得以逃脱。可这里天高皇帝远,若是那大当家是个残暴的,就算真的把自己这帮人都杀了,也不会有什么后果(至少在他们看来)。
她用脑袋戳了戳身旁的唐栀,皱着眉头,小声问道:“怎么办啊。”
唐栀点点头,轻声安抚道:“放心。”
他记得,自家常年跑商的爷爷,曾与西南多个寨子有过命的交情。具体怎么发生的他不清楚,反正这是爷爷在桌上爱吹嘘的话题,还说卜爷爷也是他救下来的。早些年林梨还去拜访过卜爷爷来着……
哎,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有没有这么大能——若真能聊上,能拖延些时间也好。
在二当家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唐栀大声喊道:“二当家!”
二当家猝不及防地转过身来,眼里满是惊恐:“谁、谁和你说我是二当家的?”
唐栀看了看他身旁的小弟:“他说的。”
“你、你小声点!你、你想做什么?”
“我们此行前来是想投奔西玄王的。”
“西、西玄王怎么了?这里他、他管不着我们!”
“我们是唐胥的后人!”
话毕,二当家沉默了,他的双眼顿时变得空洞。
有戏!
“唐胥?是、是什么?”
没戏了。
这时,二当家身旁那个小弟又开始小声在他耳边说:
“老大!唐胥好像就是西玄王当年逃亡到西南时,救了他一命的人!这么多年,西玄王一直在找他呢!”
二当家被吓得舌头都捋直了,忙问:“你怎么知道的?”
“西玄王的故事在西南可出名了,老大,你不会没听过吧?”
“怎、怎么可能!我只是记、记不得人名而已!”
“天呐老大,若他们真是唐胥的后人那我们岂不是要掉脑袋了?大当家要是知道了只怕我们……”
“闭、闭嘴!这么大的事,我能不知道吗!都解、解开,放他们走!”
唐璨向来悲观,从被绑起来的那刻就心生几丝死意,然后一直一动不动,不作任何挣-扎。如今见这群山匪这么好糊弄,总算活了过来。
“给老大解开!——不对!你们怎么证明你们的确是唐胥的后人!唐胥的后人又怎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这位仁兄,你可还记得,唐家在三年前被抄了家?”
“这……略有听闻。”小弟的气焰小了许多,“可为何过了这么些年才来投奔玄王!”
唐璨在边上跃跃欲试许久,终于找到时机加入对话:“你以为我们不想吗?我们东躲西藏许久,可依旧架不住圣上要对我们唐氏后人赶尽杀绝啊……”感情饱满,如泣如诉,确实有好演员的潜质。
小弟又默默走到了二当家身旁:“这、这……老大,怎么办?要是放了他们,他们会不会去找西玄王告状?那这样,我们可就要吃不了兜子走了……”
“你、你别问我啊!你刚才不是很有主意吗!”二当家慌了。
“要、要不,我们干脆把他们全杀了,大当家不是常说吗,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不是,你们是不是听不懂话?谁要告你们状啊!而且我们也没证据啊!”唐璨忿忿道。
“喂!喂喂!你们搞什么啊!”甘焕之愤怒地在地上蠕动道。
那小弟头子和二当家全当听不见,一个人说“行”,另一个人尾巴快翘到天上去,大声喊:“给老大杀了他们!”
“杀谁?”一位身形高挑,披着狐狸毛皮的女子背着手,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二当家身边。她左眼带着眼罩,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在场所有人。她的脸上没带一丝情绪,却大有不威自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