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昨夜自己在栀子树下喝酒来着……怎么转眼就到了卧室?
不对啊,这桌上烧尽了的烛台是哪来的?
他昨晚没点蜡烛啊……
他走下床,腰肢处顿时传来一阵酸痛——
不是,我昨天不就是喝了个兑水的酒吗?我不会跑哪耍酒疯去了吧……?
他一抬眼,便瞧见梳妆台上的一张宣纸,正工整地摊放着。
上边写着清秀的两个字——“勿念。”
?
???
原来我才是那个被始乱终弃的人吗?
他按耐住内心的诧异,仔细地观察这纸上的墨迹——
这字迹……是林梨的?
她昨天来了?
他一口闷了桌上的隔夜茶,揉了揉太阳穴,试图从脑海中寻觅出昨夜的真相。
记忆开始逐一浮现——她来了,她问他,他吻她,他抱她回房,然后……
天呐——
昨夜,我同她,圆、房、了?
……
唐栀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情感,直奔林府,想讨要个说法,那纸上的“勿念”是个什么意思——或者说,他想和她说,自己其实只想要和她在一起。
至于其他,都不重要了。
一走进去,却只见里边每个人都垂头丧气。负责打扫的几位下人都垂着脑袋,耷拉着嘴。甚至还有一位一边扫着地一边情难自禁地哭了起来。
他一眼便瞥见了在院里闷头喝酒的甘焕之,他快步走向前,问道:
“焕之,你怎么在这?”
甘焕之一见到唐栀,便被吓得站起了身:“唐、唐兄,你怎么来了?”
“你可有看到我夫……林小姐?”
“没、没有!”他猛猛摇头,毕竟他是在梨花阁签了保密协议才得以参与送行的。
“为何林府每个人看着都……”
“没有!你看错了!这里一直是这样的!”
唐栀挑了挑眉,抱起手:“你来过很多次?”
“哈哈,唐兄,我也是第一次来……”
“那这酒是?”
“哈哈,你找林小姐是吧,我知道她去哪了!”
“去哪了?”
“去梨花阁了!”
梨花阁。
菲姨一见到唐栀便咻得一下从柜台前站了起身:“你怎么来了?都好几个月没来了,怎么突然……”
“菲姨,我来找林……”
菲姨别过脸,像是还在生他的气:“她不在。”
“可焕之他和我说……”
菲姨打断道:“这个甘焕之!我就知道他不可信!哼!你想知道什么?”
唐栀心想:我也还没说什么啊……
“她昨夜……”
“小梨儿她不就拿你一盆春兰吗?用得着找上门吗,况且本来也是她的东西——”
唐栀愣了愣。
原来,她昨晚是为了拿回那盆春兰。
“我不知道……”
菲姨将手帕重重甩到桌子上,紧蹙着眉:“我就不明白你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巧赶在现在来。就算我实话同你说了,又有什么好处?”
“实话?”唐栀疑惑。
“行了,我也不想瞒着你,反正你迟早也会知道的——小梨儿她,已经走了。”
“……走了?”
菲姨默默将手帕攥紧,偷瞄了眼他的反应:“你不会还想知道她去哪了吧?”
“去哪了?”
“……甘焕之那家伙没告诉你?”
唐栀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脖颈:“他说的是,她在梨花阁。”
菲姨恍然大悟,努力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呃,啊,对。”
唐栀不再追问。
空气一时凝成了冰。
唐栀将双手紧紧攥成拳,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片刻后,他低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她……还会回来吗?”
菲姨扭过头,顿时蔫了似的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作答。
她在逃避。
唐栀转身,哑声道:“我会找到她的。”
一定会的。
然后,再也不让她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