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正好趴在门上的甘焕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就这么径直扑到了身前的地板上。
“哎哟——”
开门的菲姨被这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后的甘焕之吓了一大跳,大声叫唤道:“哪来的小贼!拿扫把来!”
点儿眼疾手快,抄起扫帚就要往他屁股打,打得甘焕之根本起不了身。
而仍在门后的唐栀一下就认出来了菲姨同点儿的声音,他想,现在出面只怕打草惊蛇,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饶命啊!饶命啊!我是良民啊!”
“良民?良民怎么会听人墙角?说,想做什么。不说,我就把你绑了送官府去。点儿,先收手。”
唐栀心中一惊:这是林梨的声音!
点儿气鼓鼓地放下屠帚:“快说!”
“哎哟,姑娘,你这力气真是比我爹还大——”说着,他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解释道,“我是陪唐……
“唐兄,你终于来了。”
唐栀故作镇定地走了进来。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菲姨:完了。这王二真是靠不住……
点儿:啊,那我打的人是???……我就说这么眼熟,原来是甘理事(算点儿上司,但平日见不到),完了TAT,要被扣工钱了。
林梨:虽然已经做好了被发现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
甘焕之:诶,这不就是唐夫人吗?啊哈,误打误撞居然直接找到了,真不愧是我——
唐栀:快开口说话啊!(正在催促自己破冰。)
“娘子,好久不见啊,哈哈。”
几人面面相觑。
唐栀:啊啊啊我这说的什么啊?还不如不说……
其他人:?憋这么久憋出这么一句话?
林梨:……?得带他去看看大夫了。
危机时刻,在地上蠕动的甘焕之发话了:“惨了,我站不起来了。”
闻言,点儿满脸愧疚,将还在地上的甘焕之扶起:“理事,不好意思啊,我脸盲,没认出您。”
“哎哟,没事。”甘焕之扭头,细看了眼点儿,竟顿时愣住了——刚刚还给他行杖的大力小姑娘,竟一下从张牙舞爪的小怪兽变成了唇红齿白的小美娘,“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点儿礼貌地行了个礼:“点儿。”
“点儿,过来这边。”护犊子的林梨一下觉察出甘焕之眼神中的不纯,毫不犹豫地叫点儿回到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
到此,唐栀总算缓过来了方才的尴尬,直直切入了正题:“那个,娘子,你们这是在……?”
菲姨甩甩袖子,假笑道:“啊哈哈,过家家罢了。”
而林梨看上去丝毫不慌,继续低头翻着账本:“看不出来?”
唐栀有些难以置信,追问道:“所以,这‘梨花阁’,是娘子开的?”
“嗯。”
林梨心想,随便他有什么反应,无论是劝告还是责怪,此事她心意已决,容不得他人置喙——哪怕是唐栀……也不行。
可唐栀却意外地沉默了。
沉默,最可怕了。
林梨不知道,唐栀的大脑中,正在急速加载近来获取的零碎信息——早出晚归、早睡早起、成日看书和伺弄院中花木……原来,都是为了这个铺子。
只一眼,便知这个铺子中的装饰与布设都是费了大心思的;更别提那些整齐摆放的花盆,就连配色与纹路都与整个店铺的基调相契合——
看来,姐姐真的是心意已决,不然怎么会花费这么多心血……
林梨蹙眉观察他的反应之时,他总算加载完毕,兀然冒出句:
“娘子真是好生厉害,这铺子还真的是有模有样的!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焕之,日后你可要多多来帮帮手。”
“那是自然!”甘焕之爽快答应。
“等、等下,你就这么接受了?”林梨诧异。
“接受什么?接受我有一个能文能武、绝世无双的娘子嘛?我早就接受了——”
林梨的脸上泛上淡淡红晕:“你少油嘴滑舌。你就不担心我会丢你的脸,或者亏钱吗?”
唐栀笑笑,将手抚上她的脑袋:“怎么会担心呢,我只想尽我所能让你开心——倒是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林梨不答,低头去翻账本。
“拿反啦。”
闻言,林梨慌不择路,将账本一合,速度塞到抽屉中。
“我拿错了,不是这本……”她的声音越说越弱,大概是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唐栀趁机拿出今日奇遇的导火索——被溅了肉汁的《芳谱》,眉眼弯弯地问道:“是不是这本?”
林梨抬眼:“啊,你怎么拿过来了?”
“这书,你是怎么取得的?”
“这是我娘的遗物,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唐栀几不可闻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凑到林梨耳边,低声道:
“你可知,这书上字迹,是我沈娘的?”
林梨垂下头,一言不发。
唐栀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若不知,应当惊愕不已,毕竟如今,她是世上最明白他与沈娘母子情深的人。
“你……”
林梨轻叹了口气,答道:
“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