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此案已在大理寺备案,是大理寺的人让我们来寻衙门,让您来做个裁断。”
陶大人心想:糟了,棋逢对手。
他心虚地反问道:“此案如此复杂,我一个不了解全貌的,怎么做裁断?你们几个,还是寻回大理寺吧。”
话毕,阿蝶在群众中小声指挥道:“哭。”
随即,现场一片鬼哭狼嚎,活像是误入了哪家的丧事。
“啪-啪-啪啪”,陶大人重重地连拍几下案板,不耐烦地说道:
“肃静!肃静!这事,我办不了!”
药娘抬起头,冷冷说道:
“陶大人,你可知,你身前是受苦受难的百姓,背后是大昌的律法与天子?若你因恐惧而畏缩,今日饱受宰割的是我们,明日便是同我们一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你。”
陶大人的良心并未被刺痛,他振振有词地反驳道:“姑娘,此话差矣。官与民,本就是不同的——要不然,民为何要不择手段地爬到官位?”
“我们不过是希望您能下派一批人手去调查此事。这对您,能有多大影响呢?这侯府,当真就快顶了天了?”
“姑娘啊,所以说,民就是民,其中利害关系,你是不晓得的啊。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要不你明日再来,我明日就不当值了......”
在人群中的小侯爷背着手,一副得意极了的样子:“真是出好戏。”
身旁的阿权连忙附和道:“嘿嘿,当今谁敢与侯府过不去呢,说是天都不为过了——”
“嘘,话可不能乱说,我们甄氏一族忠君报国几十载,圣上的生母又恰好是我胞姐兰贵妃——这是我们祖上积德才得今日的荫蔽啊......”
“陶大人,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一位一身玄衣的男子从人群中穿梭而过。
唐栀只投去一眼,便认出了这“气质脱俗”的“翩翩公子”是何方神圣。
“哎哟,白大人,把您给扰动了。您不是要去丞相府吗,要不我让马夫送您过去?”这陶大人总算愿意把屁-股从凳子上挪开了,他一把站起身,随时准备将位置让出。
白贯道恭敬地行礼道:
“白某正是从丞相府听闻此处动静,特前来相助的。”
“那那那真是太好了,来,白大人您坐!你们几个,再与白大人说说这个案子吧——”
陶大人心里乐得快掐出汁来了,反正到时要是出了什么事,都和他扯不上什么关系了,这白大人才是那做得了主的人啊——哼,况且他的靠山大得很,就应该由这种人来“主持公道”。
几人又将此事好好地讲给了白大人听。
白大人满脸严肃,沉思片刻,问道:“这手帕,是你们派人偷偷从侯府带出来的吧——若被仔细追究起来,是做不得物证的。”
所以,你们希望官府的人能介入调查?”
“回禀大人,是,以我们的身份地位,无法再进一步调查,也就无法找到动机、锁定凶手。”
白大人轻笑了声:“好,我可以答应你们,这也不是难事——但你们要想好,下一步要怎么走。”
人群中的小侯爷听罢,顿时阴了脸:“又是这阴魂不散的白贯道。”
阿权慌了神:“小侯爷,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她们偏说那小贱-人的死与我们侯府有关系,那随便找几个下人去自首就是。”
而唐栀顿时陷入了深思:这白贯道是圣上亲自提拔的,他的一举一动,定然不是任性妄为的——或许,是圣上也看不下去了?
他回想起出发前药娘所言:
“所谓‘计之长远’,我们要做的,不是让小侯爷受些不痛不痒的惩罚——而是在圣上的心里,再好好地扎上一枚刺。
“我们只需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自会有东风相助——只要能让官府的人去搜查侯府,事情就成功了大半……”
......
皇宫。
“陛下。”身着夜行衣的季瑛行礼道。
这大昌天子,眼窝深遂,看着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头上却已生了许多华发,在烛台的照映下,似闪着微弱金光。
他侧卧在龙椅之上,身边放着一盘围棋,哑声道:
“不必多礼。此次犯险,凭你的身手,怎么会被侯爷府的小喽啰给抓了?”
“为了保陛下要看的人。”
他嗤笑一声:“哼,是个理由。那你说说,此人如何?”
“回禀陛下。依微臣愚见,此人有勇有谋,以身犯险,是个可用之才。”
“好。好的棋子,自是对朕感恩戴德,又能为朕排忧解难,例如——你。”说着,他拿起一枚白棋,放在他认为最合适不过的位置。
“西南那边有何动静?”
“并无任何动静。不过,西南孔氏次子孔贞准备入京,怪微臣无力,坏了陛下大计。”
“此次失误,也不全怪你,只怪孔道明那老狐狸总是那么狡猾......好了,你去吧,继续好好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秘密入宫禀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