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你说得真好。我跟你一样,我的人生意义也是不断向前探索的过程。我要让短暂的一生更有趣,更好玩。我觉得打倒压迫者,摆脱规训的束缚是最有趣,最好玩,最开心的事了。阿楚,你愿意陪我一起玩吗。”
“是挺有趣的,但是很危险。我得评估安全系数再行动。”
“你从小到大就没有冲动过。”
“冲动的行动造成的不良后果,得事后补救。可也会因此增加了人生经验值,拓展了人生的宽度和广度。风险与收益并存。”
“你愿意陪我一起冒险吗?”
“你意识到物我之别,主客之分,却没把自己放在高位,心中有澄明之镜,可以自我观照,不需通过他者看到自我。反而能成为镜子映照他者。因此既能融入意识之海,又能在茫茫大海中保持独立意识,在黑雾之中找到我。”
“原来我这么牛啊,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所以我愿意陪你一起冒险。”
“太棒了。我本是荒野上孤魂野鬼,是你看见我,我才能够存在。不是叙事之符,而是你赋予了我存在的意义。”景戏多欢天喜地挥动触手乱舞,林雅门揪住他乱挥的触手,两人的冒险意愿产生强烈共鸣,拧成一股意志,在极夜里点燃烛火,在幽暗的迷宫中照出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
他俩沿着大道向前,终于感知到了莫逃的存在。
莫逃无悲无喜:“你们俩终于来了。”
景戏多:“你早就知道我们要来,那你知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
莫逃:“你们是异界访客。”
林雅门:“你特地带我们去找占星术师,是为了指引我俩找到幻术师。”
莫逃:“是的。”
林雅门:“你想向我俩寻求帮助吗。
莫逃:“我困在这个世界,只能从这个世界的视角看问题。远道而来的旅人啊,我期待借助你们广阔的视角,看一看这个世界。”
林雅门:“人类的本质就是黑雾的模样吗。”
莫逃娓娓道来:“我让世界恢复初始状态。事情要从我七岁那年讲起,那时,我触摸了黄金绢纱,觉醒了身为幻术师的天赋,神明赋予我使命,命我使用幻术制造符号暗示,以维护世界秩序。我不想担责,想和哥哥一样做个凡人。于是神明用幻术让姆恩作出选择,是在迷宫中陪着变成米诺陶诺斯的我,还是去追逐心中的光明使命。姆恩追着理想飞走了,所以我选择留下来担起使命。烧毁记载幻术师秘密的黄金绢纱。为持续增强法力,不停地观察人性,创作剧本,储备法力,维持庞贝城原本的模样。”
景戏多:“你为何不再创作了。”
莫逃:“我有预知重大事件的力量,在三年前,我看到了庞贝城的未来。相信你们也知道,庞贝城既将被维苏威火山爆发所毁灭,一切将不复存在。既然如此,不如停止用叙事之符来统一符号语言,让大家各自讲各自的故事,寻求自身本原,唤醒真实的自我,在庞贝城毁灭之前通过真实之眼回归意识之海,彼此相爱、怨恨、占有、纠缠,不分你我。”
莫逃的语气及其平静,像看透了生死得失,叙述久远而古老的故事。
可他的话却在两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是啊,只要去过庞贝古城,看到文明被火山灰彻底掩埋,人们在绝望与痛苦中死去的狰狞可怖之状,便会联想凶煞的魔鬼与地狱的无尽深渊。
毁天灭地的惨剧,把一切爱恨情仇掩埋,是灵魂无法承受之重。
在死神面前,没有主奴,没有贫富,没有贵贱。只有无尽的痛苦。
如果可以不要面对惨剧,与友人相拥,与死敌纠缠,回归黑雾般意识之海,不失为一种幸运。
林雅门,“让我俩去劝他们离开。”
莫逃:“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地方可去。何况命运女神为众生安排好了命运,既便强悍勇猛如阿喀琉斯也无法逃脱死亡的宿命。”
景戏多:“我不管,我要去通知他们逃跑。”
林雅门满怀希望地看着景戏多,可下一秒景戏多就蔫了。
“怎么回事,系统不允许吗。”林雅门悲切地问。
“唔。”景戏多泪水奔涌,“劝民众逃亡的语言与行动都被系统禁止。他说,我们没有权限改变这个世界凡人的命运,扰乱世界运作的轨迹。他们生死归执掌命运的命运女神管。”
“可恶,既然如此。系统究竟派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林雅门哀伤地问。
莫逃继续说:“我们虽然身死,可只要有人来过,有人记得。我们便依然存在。
景戏多敏感地察觉用词不对尽:“你不是神明派来的使者吗?为什么也会死。”
莫逃像看淡生死一般从容地说:“我的职责使命是用叙事力量守护庞贝城,如今我放弃职责,当庞贝城毁灭时,没有坚持完成任务的我将受到神罚,与生养我的城市一起枯萎。临别之际,作为好友我送你们一样礼物。”他说完话,两颗大眼珠子铜球飞出,悬浮在雾中。
林雅门和景戏多探出触手分别接住了“真实之眼”与“叙事之符”。
莫逃:“请带走它,带着对我们的记忆,让他们成为新故事的养料,去创造全新的故事。”
色泽古雅的铜球,带着时光的痕迹,仿佛暗藏真理的秘密,令迷宫寻路的探索者着迷。触手刚触摸到铜球,便产生了占有欲。
但林雅门时刻不忘任务:“就算无法拯救庞贝城,我也不能眼睁睁自取灭亡。”
“对,我们要救你。”景戏多向莫逃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