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妈不舍地看着宣祖儿:“祖儿,你随时联系妈妈,妈妈都在呢。”
房门被轻轻被关上后,宣祖儿瘫坐在地板上,拿出手机,翻看着姚远的照片,自言自语:“你是我哥?这真是一个笑话。当初同学们还说咱俩长的像,我还觉得是般配,是夫妻相。现在可好,变成兄妹了。老天爷可真会开玩笑!就这么耍我玩,是吧?哦,对了,我还有一个不知道我存在的爸爸,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和我妈呢,就要被人歧视,受人白眼这么多年!”
宣祖儿哭着哭着,也累了,趴在地板上就睡着了。
此后上学,宣祖儿再没有主动和姚远说一句话,如果真是需要对话,她也是夹枪带棒地攻击,爱意转化为恨意。这180度的态度大转弯,让姚远感到莫名其妙,她自然不会知道一个晚上,他已经成为了宣祖儿的仇人。
又是一年春节,大街小巷张灯结彩,鞭炮噼里啪啦地碎响。大年初一,方一晴固定是要去爷爷奶奶家拜年的。大人们打着麻将,孩子们闲聊或者玩着自己的手机。
“一晴,你毕业是考研,还是工作?”云飞扬窝在沙发里懒散地问。
“还没想好,大三再说吧!”
“有不少人,大二就开始准备考研了,你还要过一年再说,是不是有点晚?”
“我现在忙活两个专业,已经很累了,没那时间啊!”
“反正我可提醒你,早点准备,政治和英语备考资料我都留着你,你要用就给你。”
“先存你那里,诶,还没问你,研究生的生活怎么样?”
“还好吧,为老板卖命,做牛马呗。我这个导师,项目多,我们就比较累,但是分的奖金也是很可观的。”
“嗯,那也算多劳多得。你现在也是小富翁一枚啦!”方一晴戏谑一笑。
“唉,咱们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只能靠自己打拼,难!我还是个男的,更得努力了,要不然都养不起我家莎莎。”
“诶呦呦,还我家莎莎,塞我一嘴狗粮。”
“谁让你自己愿意做单身狗的呢!”
“小心我咬你,在莎莎面前说你坏话,揭你黑历史。”
“好妹妹,我错了,我的嘴就是欠。”云飞扬一顿讨饶,“说真的,夏深没给你发邮件?”
“没有。我算那根葱啊,他要联系我,恨还恨不过来呢。”
“不应该啊,奇怪。”云飞扬思忖着。
觥筹交错,团圆饭吃完,大家各回各的家。
大年初二,凌晨5点,方爸爸的手机铃响了,方一晴揉揉眼睛,还在想是谁这么早拜年。
方爸爸跑到方一晴的卧室,喊:“一晴,快穿衣服,去奶奶家,爷爷应该是不行了。”
“爷爷昨天还能和我们说话呢。”方一晴带着哭腔。
出租车奔驰在路上,这条路好像格外地长。方一晴在后座偷偷看向坐在副驾驶的方爸,方爸在小声啜泣:“应该能见到最后一面吧!”
方一晴把头转向窗外,车窗外的树影晃着晃着就模糊了一片。
进到方爷爷的卧室,白布已经蒙上了方爷爷的全身,这应该是方奶奶早有准备。方爸揭开白布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眼泪就已倾泻而下。方一晴躲在方爸爸身后,不敢看,却红了眼眶。
方一晴的很多表叔都来帮忙,穿寿衣,装棺材。大家一起把棺材抬到楼下的车里,送往火葬场。
灵棚就在楼下搭起来,即使有炉子生火,地面的冰层还没有全部化掉。大家冻得瑟瑟发抖,轮流守灵,对前来吊唁的人进行回礼。
方一晴带着白色的孝带,在灵棚里关注着香有没有将要烧没,以便接续点香。云飞扬在不断地烧着纸钱。以前看到灵棚,方一晴会躲得很远,有种恐怖的感觉。可是轮到自己的爷爷过世,自己在灵棚里,她却觉得爷爷还在,很温暖。
有人说夫妻中有一人过世,另一个人要把手绑在暖气上。寓意不会被离去的人带走。方奶奶可不信那个邪,她执意让儿子们带她到停尸间再看一眼老伴儿。方爸爸拗不过,只能带她去。方奶奶回来后,流着泪,说她19岁嫁给爷爷,67年了,最后知道他在那里干干净净的,算是安心了。
出殡的日子到了,二踢脚腾腾地窜上天,再炸开。方一晴望着天空,对爷爷说:“爷爷,您会去天堂的,一定要幸福!”对自己说好不能哭的,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方一晴第一次走进停尸间,阴冷瘆人。装爷爷的大抽屉被拉出来,爷爷安详地躺在那里,风水先生嘱咐着该有的步骤,还把爷爷衣服上的纽扣都剪了下来。剪子咔嚓的声音,纽扣坠到地上的声音,都那么刺耳。亲人们哭成一片,送走了爷爷。骨灰就直接安葬在公墓,子孙叩拜。买来的大公鸡突然鸣叫,他们都说这是寓意爷爷会庇护子孙们。
方一晴失去了疼爱她的爷爷,那个爱雕刻,爱制图,爱读书的爷爷。原来,爱人会消逝,亲人也会猝不及防地消逝在自己的故事里,悲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