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扯开嘶哑的喉咙,用尽力气呼喊,声音在浓雾中有些尖锐。
“大家,等等我!”
前方的几个身影猛地一顿。
陈吟最先转过身,手电光柱瞬间刺破浓雾,如同探照灯般打在我身上。强烈的光线刺得我睁不开眼,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谁?!”
声音带着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路槐也立刻停下,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冷冷地瞥过来。
石在溪吭哧吭哧地喘着气,庞大的身躯转过来,憨厚的脸上满是困惑和汗水。
惨白的光束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照亮了我湿透的、沾满泥泞的衣裤,凌乱粘在脸颊的湿发,还有那双……因为疲惫、恐惧和某种孤注一掷的决心而显得异常明亮的眼睛。
“墨墨?”石在溪惊讶地张大了嘴,憨厚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但似乎松了口气。
我为了缓解气氛一般,气喘吁吁地举起发抖的双手,“别开枪,是我……”
陈吟皱着眉,依旧紧握着强光手电,光束在我脸上逡巡,带着审视的意味:“你一个人?金错刀她们呢?”
路槐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我,镜片后的目光像冰冷的刀片,似乎要剖开我的皮囊,看清里面隐藏的东西。
他显然察觉到了不对劲——无论是我的状态,还是我出现的位置。
我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狼狈,多可疑。但我必须演下去。演好这个刚刚经历了平台恐怖、仓惶逃窜至此的“墨黛晞”。
“我……我跟她们走散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恐惧,眼神慌乱地扫视着四周浓密的雾气,仿佛那里面随时会扑出索命的恶鬼。
“雾太大了!一转眼就看不见人了!我……我听见你们的声音,就拼命跑过来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急促地喘息着,身体配合地微微颤抖,手臂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像是抵御寒冷和恐惧。
我流下眼泪,三个人立刻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软化,石在溪直接走过来拉我。
“哎呀,吓坏了吧!没事没事,跟我们一起!”
陈吟依旧皱着眉,盯着我问,但语气没那么凶了:“雾里的东西……你看到是什么了吗?”
“没……没有!”我猛地摇头,声音带着真实的惊悸,“就……就看到那没头的……太吓人了!然后雾里好像有东西在动……在追……我就拼命跑……”
我语无伦次,声音在哭腔里支离破碎,努力模仿着真正的“墨黛晞”可能有的崩溃状态。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路槐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
“雾太大,那东西不知道在哪,聚在一起目标太大,分开跑更危险。”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陈吟壮硕的身躯和石在溪庞大的体魄,最后落在我身上。
他微不可见地飞快皱了一下眉。
“墨墨既然跟过来了,就跟着我们。陈吟,石在溪,你们俩一前一后,护着点。我在侧面警戒。别停下,继续往上走,先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他的安排迅速而合理,暂时化解了僵局。
“好!”陈吟瓮声应道,不再看我,握紧了手电,粗壮的手臂肌肉贲张,走到了队伍最前面开道。
“墨墨别怕,我们等雾散了就立刻去找路下山!”
石在溪松手,安慰般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到最后。
路槐则走在我侧前方几步远的位置,手电光警惕地扫视着浓雾弥漫的山道两侧。
队伍重新在浓雾中艰难前行。
我则装出失魂落魄的样子,快要摔倒似的。路槐明显觉得我很拖后腿,但也没有再对我起疑心。
他们三个的场合里,居然他才是核心——以往我一直以为陈吟是下决定的那个人——所以我必须说服他。
从刚刚石在溪——奇怪的是,除了我经历的第一次他被刀击中,后面几次他都没有受伤——的话里能听出来,他们不想援助别人。
如果不是我主动找到他们,他们不会浪费时间在搜寻其他人这件事上。
机会。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们暂时停下来,能让我提出那个“共同防御”建议的机会。
脚下的石阶变得更加陡峭湿滑,一侧是冰冷的岩壁,另一侧是深不见底、翻滚着浓雾的深渊。寒风卷着湿冷的雾气,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脸上。
“这鬼地方!连个能歇脚的地方都没有!”陈吟在前方抱怨着,他也显出了疲态,呼吸粗重。
就在这时,前方浓雾笼罩的山道似乎出现了一个相对平缓的拐角,岩壁向内凹陷,形成了一小片背风的、相对干燥的平台,虽然不大,但足够几人暂时容身,背靠岩壁,只需面对前方一个方向。
“前面!那里!”我立刻抓住机会,指着那个小平台,“那里能躲一下!背靠着石头,安全点!”
路槐的手电光立刻扫了过去,仔细审视着那个地形。陈吟也停下脚步,赞同道:“行!这地方不错!比在路上当活靶子强!”
几人迅速移动到那个小小的凹陷平台。冰冷的岩壁紧贴着后背,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前方是狭窄的山道入口,视野虽然被浓雾限制,但只需守住这一面。
“就在这儿!”陈吟喘着粗气,将他背包卸下来,咚地一声放在脚边。
他活动着粗壮的脖颈和手臂,发出咔吧的声响,眼神凶狠地扫视着浓雾弥漫的山道,像一头被激怒的、准备随时撕碎猎物的棕熊。
看起来一开始的惊惶退去后,他已经缓过了劲,开始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