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水喻听歌听得热血沸腾,晚上又跟他们凑在一起喝了点酒,她一上头就开始自曝情史,并且拉着三个人挨个审问,重点攻击薛溪园。
“后面就没什么出人意料的情节了,我只是把他那点事打印出来贴到了他宿舍楼下。哦,还把这事改编成故事投稿给广播站全校广播了。”薛溪园轻描淡写道。
解灵音想起来了,这则八卦的开头是“上学时谈的对象试图实施PUA”。
“干得漂亮。”水喻一拍桌子,拍完桌子拍解灵音,“到你了。”
解灵音揉着肩膀:“我严格意义上不算谈过恋爱……”
“那就是在不严格的意义上谈过了?”水喻两眼紧盯着他,“有什么讲什么,快点。”
“……初中的时候,有个其他班的女生追我来着。她热情得吓人,我当时又确实挺好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就答应了。”解灵音慢吞吞地说,“名义上在一起了……两周吧,我觉得没意思,就结束了。”
看水喻的表情,她也觉得挺没意思的。
薛溪园倒是转过头来:“初中小孩应该挺爱聊这种事的吧?你们还不同班,保守估计传遍整个年级了。那个女生就没说什么?”
水喻重新精神起来:“对啊,是她追的你,哪怕只看流言蜚语的因素,她也不会那么简单同意分手吧?”
解灵音抿抿嘴,看这俩人的眼神,他是必须要讲完这个故事了。
“因为她也不是认真的。她跟朋友打赌来着,追到我已经算赢了,分不分手都无所谓。”
薛溪园并不意外地叹了口气。水喻捂着嘴,拍拍解灵音的肩膀表示安慰,不小心漏出了些微憋笑声。
解灵音没说,那个赌约的具体内容是赌能不能追到学校的“钢琴小王子”——一旦这个称呼出口,他以后就别想从水喻嘴里听到自己的本名了。
水喻看看这个,再瞅瞅那个:“你们谈起感情来怎么一个赛一个惨啊?”
她感慨得真情实感,毕竟从她先前的自述来看,她的情感生活真可谓顺风顺水,一个坑都没碰上过——因为她才是坑人的那个。
“后来呢?”疑似游离在话题之外的金容突然出声。
三个人都看过去。解灵音茫然地回答:“后来就那么结束了啊。”
“初中之后。”金容点明。
水喻和薛溪园再次盯住解灵音。
解灵音告饶:“后来真没有了,一忙起来根本没心思想谈恋爱的事。”
“但你还有空玩乐队。”薛溪园指出疑点。
解灵音以手抚膺作谦逊状:“我只是把其他人谈恋爱的时间用在了乐队上面。”
薛溪园转向水喻:“没说谎。他这种症状就是玩乐队玩得。”
水喻怜悯地啧着嘴摇头:“一个情窦未开的孩子,就这么相亲嫁到别人家里去了。人生啊……”
解灵音抬了抬眼,瞥见两人跟前的一堆空瓶,善良地选择了无视这两个醉鬼的胡话。
他喝了口芒果汁,不服气地想,自己又不是完全没有开窍过。
大一筹备新生晚会时,他认识了一个隔壁班同学,他们经常凑在一起谈天,许多音乐理念奇妙地不谋而合,就像早已熟识一样。那时解灵音偶尔会想,如果能跟他再多呆一会就好了,如果能请他来帮乐队编曲就更好了——
解灵音打住回忆,也搞不清自己到底开的哪门子窍。
他问了问吧台的店员同事,确定自己的饮料里面没有添加酒精,才安下心来继续喝。
水喻和薛溪园看来确实醉得不轻,后半夜致力于撬开金容的嘴,百般审讯,居然真的挤出了三言两语的故事,人物是金容与邻居家的姐姐,内容是一段未曾出口的暗恋。解灵音看见金容的下半张脸变成红色,不知是不是光线问题。
接着两人不知为何开始拼酒。台上演出氛围越发热烈,台下灌酒也越战越酣,店主以权谋私消耗酒水库存,最终凭主场优势取得胜利。
“很残酷。”吧台的不知名店员事后回忆,“虽然他们一A一O,但没人会觉得水喻姐是想借机把人灌醉行不轨之事,她眼里只有对胜利的渴望。”
解灵音被水喻强迫鼓完掌,戳了戳趴在吧台的薛溪园。他伸手示意这烂醉的一摊泥:“那这个怎么办?”
水喻迷迷糊糊地甩手:“你帮忙搬回去呗,或者金容……”
金容默默地退开几公分,以示近期不打算跟这两人接触的决心。
“那就你搬吧。”水喻一手一个拍上解灵音和金容的肩膀,“今天很过瘾!可以解散了!”
金容第一个站起来,溜得飞快,暗色系的衣服立刻溶于昏暗的环境,转瞬不见踪影了。
解灵音认命地叹口气,尝试把薛溪园晃醒:“旋儿,你家住哪啊?”
“嗯?嗯……”薛溪园半睁开一只眼,头都没抬,掏出手机来三两下给解灵音发了个位置,精准到门牌号,看起来相当熟练。
搬运过程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薛溪园不重,而且没有像很多醉鬼那样完全瘫倒,解灵音往哪使劲他就往哪走。
薛溪园住在丽锦名苑对面的一间公寓。解灵音按照他发的位置把他搀到门前,开门就只能靠薛溪园了。
薛溪园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摆摆手,拉着解灵音转了个圈,来到对门,按密码开了门。解灵音也不清楚是自己看错了还是薛溪园发错了门牌号,只先把人送进屋。
经过玄关的时候有点拥挤,发生了小范围的磕碰事故,鞋橱上方掉落了一些小物品。解灵音把薛溪园摆放到卧室,又跑出来捡东西。
拾起一张名片的时候,解灵音动作一顿。
名片是某科技公司的董事,解灵音并不认识,但他拿起名片的时候嗅到了一点熟悉的气味。他又凑近闻了闻,被那股深藏不露的香味熏了一下。
是牛皮纸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