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粉灼烧着皮肉,凌星额角渗出冷汗。
纱布滑落的瞬间,狰狞的贯穿伤疤暴露在灯光下。
门口阴影里,江燃的呼吸骤然凝滞。
“看够没?!”凌星暴怒扯过外套。
撕裂声刺耳!江燃的战术服领口被粗暴扯开——
心口处,弹痕凹陷如同恶魔之眼。
“够换你故事吗?”他声音嘶哑。
凌星瞳孔地震!记忆碎片轰然炸开:孤儿院刺耳的枪响、幼童惊恐的哭喊、自己扑出去时看到的刺目夕阳…
他扯出冷笑:“早不疼了。”指尖却深陷掌心旧疤。
联盟调查组的问询室,空气凝固得如同灌了铅。惨白的顶灯打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反射出刺目的光晕。调查员王明宇胸前的狮头徽章,那点Z.S的微光,如同淬毒的针尖,深深扎在凌星眼底。
冗长、刻板、充满陷阱的问询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每一个关于“燃烬之刃”细节的追问,都像是对昨夜那本笔记、对赛场上那滴泪珠的亵渎。凌星背脊挺得笔直,下颌线绷紧如刀锋,狐狸眼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用最简练、最锋利的回答,一次次将那些带着赵氏影子的试探狠狠顶了回去。
“战术思路?赛场上灵光一现。”
“是否接受过江燃教练针对该连招的特训?没有。”
“如何解释操作的相似性?英雄机制决定上限,仅此而已。”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砸在冰冷的桌面上。王明宇的脸色越来越沉,笔尖在记录本上划出尖锐的噪音。
当凌星最终推开那扇沉重的、隔绝了外界声音的金属门走出来时,走廊里惨白的灯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一种从骨髓深处透出的疲惫和压抑的怒火,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他。左手上臂的旧伤,在刚才高度紧绷的精神状态下,又开始隐隐作痛,一跳一跳地牵扯着神经。
他没有回灯火通明、或许还残留着庆祝余温的休息室,而是径直走向了基地深处,那条通往医疗室的、此刻空无一人的僻静走廊。
深夜的基地医疗室,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药棉特有的、冰冷而洁净的气息。顶灯没有全开,只有角落里一盏孤零零的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在光洁的瓷砖地板上投下一小片模糊的光圈。空气里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嗡鸣。
凌星反手锁上医疗室的门,“咔哒”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走到靠墙的药品柜前,熟稔地拉开其中一个抽屉,拿出碘伏、棉签、药粉和一卷崭新的白色纱布。动作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熟练。
他坐到冰凉的检查床上,背对着门口。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积蓄某种力量,才抬起微微颤抖的左手,开始解缠在手臂上、已经被汗水和些许渗出的组织液浸得有些发黄的旧纱布。
纱布一圈圈松开,动作因为牵扯到伤口而显得有些滞涩。每一次剥离,都带来一阵细密的、如同无数小针扎刺般的锐痛。凌星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终于,最后一层纱布被揭开。
昏黄的灯光下,左臂上臂外侧,一道狰狞的伤疤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那不是训练伤,不是刀疤,不是任何常见的创伤!
那是一个…枪伤!
一个标准的、可怕的贯穿伤疤痕!
入口处是一个深陷的、边缘不规则如同撕裂花瓣般的圆形凹陷,深褐色的瘢痕组织扭曲纠结,像一只丑陋的毒蜘蛛盘踞在那里。而出口处则在手臂内侧,疤痕更大,呈现出一种爆裂开的不规则放射状,颜色更深,如同被灼烧过一般。整条疤痕贯穿了肌肉,即使在愈合多年后,依旧能想象出当年那枚金属弹头是如何蛮横地撕裂血肉、贯穿而出的!在昏黄的光线下,这条疤痕如同一条盘踞在手臂上的、沉睡的毒蛇,散发着无声的狰狞和痛苦。
凌星的目光落在伤疤上,眼神空洞了一瞬,仿佛被这道疤痕吸走了所有的力气。他拿起沾了碘伏的棉签,冰凉的液体触碰到疤痕边缘敏感的皮肤,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猛地吸了一口冷气,手指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他咬着牙,继续动作。棉签粗暴地擦拭着疤痕周围有些发红的皮肤,然后打开那个装着白色药粉的小瓶子。刺鼻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他倾斜瓶口,将白色的药粉,细细地、均匀地倾倒在那道狰狞的贯穿伤入口和出口处。
嘶——!
药粉接触到皮肤和疤痕深处敏感组织的瞬间,一股极其强烈的、如同烧红烙铁直接摁在皮肉上的灼烧感猛地炸开!尖锐的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短促的痛哼从凌星紧咬的牙关里逸出!他浑身猛地一颤!左手瞬间脱力,药瓶“哐当”一声掉在冰凉的地砖上!白色的药粉撒了一地!
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他下意识地用右手死死捂住左臂的伤疤,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惨白,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无法控制地微微佝偻起来,急促地喘息着。
就在这剧痛席卷、心神失守、防御最为薄弱的瞬间——
医疗室的门锁,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在此刻死寂中如同惊雷炸响的——
咔哒。
门锁被从外面拧开了。
凌星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极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擂动!他猛地抬起头,充血的眼睛带着一种被侵犯了最隐秘领地的、惊怒交加的凶狠,如同濒死的困兽,死死地瞪向门口!
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
门口走廊里明亮的顶灯光线,如同舞台的追光般倾泻而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深灰色的影子。
江燃就站在门口的光影交界处。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深灰色的队服外套,银边眼镜的镜片在逆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看不清表情。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穿透了昏暗的光线,精准地、毫无阻碍地落在了凌星那暴露在空气中、因为剧痛和药粉灼烧而微微痉挛的左臂上!
落在了那道狰狞的、无声诉说着过往血腥的——枪伤贯穿疤痕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空气里只剩下凌星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和药粉在空气中弥漫的、刺鼻的苦味。
江燃的呼吸,在看清那道疤痕的瞬间,几不可察地、极其短暂地停滞了一瞬!镜片后的瞳孔,如同遭遇了最强烈的风暴,骤然收缩!那深灰色的身影,在门口的光影里,似乎僵硬了一刹那。
这短暂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凝滞,却如同一桶滚油,猛地浇在了凌星被剧痛和惊怒点燃的怒火上!
“看够没?!”
一声暴怒的、带着撕裂般沙哑的低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猛地从凌星喉咙里炸开!打破了死寂!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猛地从检查床上弹了起来!动作因为左臂的剧痛而有些踉跄,却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凶狠!他看也不看地上撒落的药瓶,右手一把抓起旁边椅背上搭着的、自己那件黑色的Star队服外套,带着狂暴的力道,狠狠地朝自己赤裸的左臂裹去!试图用最快的速度遮住那道暴露在对方视线下的耻辱烙印!
布料摩擦过灼烧的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动作更加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