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茶几抽屉里的医药箱找出来。”
“哦、哦。”
楚先生没注意照片放哪吗……他慌里慌张蹲下翻抽屉,生怕自己找得慢,踩中他的雷区,楚先生今天咳嗽少,要医药箱,是吃生病的药还是刚磕那一下疼?
反正自己挺疼。
这么说来,楚先生也好疼。
想到心上人那么不舒服还遭自己撞,姜清望唰地唰搬出医药箱,有点沉不过没关系,搬上茶几,转过身子问道:“楚先生,要找哪个?”
楚潇离淡声吩咐:“消肿止痛膏,棉签沾好递给我。”
……呜呜,都怪我。
“好的。”姜清望鼻子酸,回应微弱,尽快掀开医药箱,鼻尖空气充满苦涩,哎,好多药,包装盒有的写灵州郡通用语,有的写看不懂的外郡语言,它们的外衣显然不便宜,贵,稀少,这是姜清望的第一印象。
楚先生的病也许很罕见,难治。
视线浮了薄雾,姜清望匆忙记住几个药名,拿到有“消肿止痛膏”字样的盒子,棉签沾染乳白色膏药,交过去:“那、那个,楚先生,我……对不……”
“到我这里来。”楚潇离不允他道出歉意,棉签接入手,另一边拍拍沙发。
病痛折腾,又是刚睡醒,冷淡的音色只剩倦软,转至喉间却不容置喙,墨发下他稍微仰起红的眼睛,那点红生来妖冶,奈何嵌在病白的眼窝间,冰得彻骨,看的人总误以为他盛着跌落冰点的火气。
可他仅只说了句,到我这里来。
恍如梦寐,到你这里,哪里?你的身边?姜清望听清屋外风吹花圃的响声,煌煌的阳光缠络楚先生,许多金丝线萦绕裸/露的手脚,这手轻晃棉签,惹得光影缭乱:
“总是道歉,好听吗?”
心,漏跳一拍,恍惚时间拉回某个清夜,曾经的梦幻泡影、爱慕之人的存在、这个午后,楚先生,爱与幻想浇筑的符号,一段又一段循环播放的视频,成千上万张旁人按下快门的照片,它们亦真亦梦,总算开始交融,伴随午后柔暖的太阳光,悉数拼向最真切的眼前人。
他的全名不明不白扎进姜清望的心,一支刻刀用力镂刻,楚,潇,离。
太阳何时这般灼亮,竟到了刺眼催泪的地步。
“不好听的。”姜清望嗓音如梦呓,“我不会了,楚先生。”
楚潇离放过他,道:“坐。”
下午真安静。
坐下的那刻,姜清望还没胆子猜想楚潇离即将对自己做的事。
只记他轻轻的呼吸声,沙发松软的质感,柔暖的阳光仿佛棉被,极尽温和地抱紧他们。
“别乱动。”楚先生撑身。
空等许久的棉签朝情人探去。
“楚……”姜清望不可思议睁大杏眼,依言不乱动,睫毛都未敢扑闪。
病瘦苍白的手渐渐接近,楚潇离的手骨不显生硬,皮肤柔滑轻透,像奶制糕点,淡淡的药苦,揉着袖间冷香如烟。
姜清望忘了疼,忘了前因后果,抬睫看楚先生的手腕、掌心的脉纹,看纤纤的青色血管没入更深的衣袖,很快,冰凉抚上额头。
楚潇离暗想,这不含杂质的明净蓝宝石,放珠宝行值几个钱?棉签抹开药膏,覆盖刚才撞的红晕,自己上次亲手给人上药,还是在照顾那个回忆里发烂的人。
“谢谢。”他的情人细着嗓子说,“楚先生,你不擦吗……”
姜清望不像别的情人那样怕他,似乎不懂——妄自揣测上位者的心思是多冒昧,何况楚潇离这等位高权重。
哦,情人,今天值三十万。
无所重轻的小钱,楚先生心觉自己的联想有趣,实在姜清望的眼珠太漂亮,一色的蓝,虔敬,胆怯,俨然朝圣的表情。是不是用力过猛了,小演员?
“没必要。”楚潇离余光瞧见他攥着沙发布料,放柔动作,“不用道谢,我只是不想再看你哭,就你,比我还娇气,磕碰一下哭成这样,没个正形。”
姜清望看着他一摆一摆的衣袖:“我不是故意的。”
楚潇离径自为人擦药,擦得差不多,随手把棉签掷进茶几旁的垃圾桶:
“收拾掉,然后抽张湿巾过来。”
感受着额间凉丝丝的药膏,姜清望心里雀跃,乖乖点头,小心扒开刘海,又从衣服兜摸出个花花发卡,两边夹上,不让发丝分走楚先生亲手擦的药。
楚先生:“。”怎么一副娇痴样?
好疑惑,那人躬身收拾医药箱,片刻后却拾起一根新的棉签,回头殷切道:“楚先生,我给你上药。”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