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吸管戳破封口膜。

楚潇离支起身子，接过姜清望送来的奶茶，甜腻的草莓香气卷入口腔，以他对甜点饮品挑剔的审美尝不出什么大漏洞，似乎这家店用的牛奶和草莓的确不错。

还有焦糖珍珠。

虽说没加冰，但现在的他也只能喝一点，嚼嚼珍珠，尝两口就给姜清望，躺回原位，懒散地整理小兔毛毯与盖被，话音娇贵：

“味道不错，下次可以加点别的小料。”

于是他顺利引出小情人“QAQ”的表情。

姜清望难免失落，初遇的“甜不甜”似乎仅仅活在自己的回忆，他以为这对楚先生来说有那么一点点印象的……捧着楚潇离递回来的奶茶说：“楚先生，我加了很多甜甜的焦糖珍珠。”

越说越细气：“我自己煮的。”

楚潇离挑眉，那抹秀美黛色牵起涟漪，旋即他拉高小兔毛毯，藏着下半张脸，扑哧笑出了声。

“！”姜清望不懂该作何反应。

幸而。

幸而楚潇离的笑意很快蒸发，又是那副久居高位的清冷矜重，转瞬消融的笑不过如是。他笑完，姜清望惊慌地频眨杏眼，两手一并提着奶茶袋，腿也紧紧夹拢。

“大惊小怪，”楚潇离指头卡住袖摆，掸去盖被上不起眼的尘埃，“你到底是哪个纪元的人呀，我家的家政没一个像你这样胆小。”

好随意的语气，真是楚先生对自己说的话吗？

姜清望耳垂嫩红无比，他伸手捋头发，发丝遮住整只耳朵，不让楚先生发现这片春心。

“楚先生……”他继续用两只手提他的奶茶袋，“我比较笨，我刚刚讲话……不是那个意思。”

楚潇离无需思忖，他心思缜密，看过的人太多，姜清望在想什么简直全写脸上——楚先生好像是忘了我们刚见面的事。

点点小事，自己没第一时间想起来罢了，搞得那么可怜，姜清望呀姜清望，你知道楚先生一句“不错”的分量吗？

笨蛋傻白甜！

他便说：“珍珠我吃到了，很甜，至于你是哪个意思……”

姜清望心儿打鼓。

“我不在意，”楚潇离躺久了腰有些酸，抱着盖被毛毯，调整姿势，“我本来就不是多喜欢喝这种东西，除了你做的。接着做，我愿意以后再尝尝。”

以后，再。他随意决定下次再见，任由看不见的酸甜心绪涌进姜清望的鼻子，其实，楚潇离也不明白自己一句话会怎样让对方惦记至深。午后光线沉重，他并未留意身前人的脸庞。

姜清望眼睑加之泪水重量，抿出一个拘谨的笑：

“我记住了，下次——换个口味？”

楚潇离说：“你来选。”

“好，还有，”姜清望似是不好诉说，纠结一下，动动桃色的唇，“楚先生，谢谢你送我去医院。”

楚先生轻抬眼帘，和他相视。

太阳光逆着人洒，水做的眼瞳盈盈地倒映自己、摇篮、紫星花，姜清望那眼线画得乖软，粉扑扑的小脸，瞧起来气色不错。

楚潇离的心奇怪地一顿，匆忙更改目光落点，以漠不关心的态度问：“客气了，身体没问题吧？”

那道绵甜的声音如约而至，从上降落，茸茸地挠过他的耳轮：

“嗯，医生说我很健康。”

这天的室外真是，盖被子又热，不盖被子又冷。楚先生耳垂温热，好在长发遮挡，他道：“这两天还晕吗？”

姜清望痴然。楚先生，问两遍……在关心自己！楚先生真是全青城最好的人，对情人都这么认真，“姜清望是楚潇离的情人”，好激动好激动！

然而先前那道太快移动的视线，姜清望那么敏感哪里不知，转眼就担心楚先生不舒服，或是自己逆光的样子很丑，不安道：“没有晕的。”

他提起奶茶袋，一只手伸进去摸，试图哄楚先生开心：

“楚先生，你看这个。”

两张没手掌大的小照片，白色边框撒了金粉，一张暗沉一张浓艳。

楚潇离疑惑地接来，搞不懂姜清望，抬手迟慢，显得像情人把照片按在自己掌心，须臾便分离。

他垂下凤眸，看着手里的照片，一言不发。

喧闹的星月夜、怒放的流霞花。

“这是我拍的照，我看许多连锁奶茶店都有赠品，我没什么可以送你的……”姜清望喃喃低语，大抵也知自己的弄巧成拙，谁会送不太熟的大老板风景照。说来想去有点难过，“楚先生想要的东西我买不起，那些奢侈品……我能买到的都太便宜，配不上你。”

换了个语气，他轻快道：“那天晚上我出院回学校，看见夜晚的星星月亮，它们真漂亮，我想送给你。”

楚潇离将照片翻身，背面空白，指腹摩挲感受相片的材质，那片星月夜并不算绝世罕见的美景，万星的星空总是炽烈，月亮亦然，他记不清周六那晚究竟有没有抬头看过夜色，稍微推测，当时陈子牧在床上，自己想必也是没闲心看。

拍照所用的设备像素不高，星星边缘模糊，他很久没收到别人亲自做的礼物，盯了许久，不知所以觉得委屈，一时间竟只想逃避，想躲进被子避开这一刻情绪的异常，避开带来脆弱的人。

心里的小兔子是不是要掉眼泪？他感觉今天泪腺过分发达。

“姜清望，”楚潇离话声依旧冷淡，却比适才说话多用些力气，“真把自己当给我摇奶茶的了，送什么赠品，我第一天去没见你送我东西，成了你老板，你就上赶着谢我讨好我，谁教你的？”

“我……”姜清望吓坏了，耳朵听不清话，风吹草动全变成嘈杂的耳鸣，想把心都掏出来自证清白，天哪天哪楚先生！可他有几分清白！的确上网学了斩男攻略\女追男成功铁律\教你如何追男生\0怎么追到梦中情1——好吧这条失效，楚先生也是0.

但他绝不敢承认上网学追人技术，倘若楚先生知道自己抱有恋爱的心思，大概率会感到厌弃，言情文的霸总都讨厌苦恋自己的女配，就连女主也不能幸免，一旦女主苦恋霸总男主，便将迎来各种虐身心情节。

当金主来讨好更下贱，想来也是，姜清望是谁呀，还送楚先生礼物，这个选择一开始便是错的，弄巧成拙。

他的眼泪即将先一步落出，楚潇离终于收起两张照片，是的，他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