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允悠悠地说：“我小时候父母就很忙，所以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留守儿童。”

姜楠震惊地瞪大眼睛。她完全没看出来。

应允笑着说：“怎么不相信？”

姜楠：“不是不相信，只是难以想象。”

应允：“是真的。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我是有钱的留守儿童。他们在国外工作，只负责打钱，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姜楠第一次听到应允的家庭。在今天之前，她一直以为应允家是和睦的，幸福的，可现在听完，也是有不顺意的地方。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姜楠：“他们就没打算带着你一起出去吗？”

应允：“有，不过是我读初中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在国外的工作稳定，我也长大能够独立生活。”

听得出，应允很失望。

姜楠：“你没去？”

应允：“没去。我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他们不在，我不需要人照顾了，他们想到我了，但是我也有需要照顾的人。爷爷那时候身体不好，离不开人。”

某种程度上，应石和林嘉之两个人过于自私，家人成为牺牲品。应允的爷爷奶奶承担了父母的责任，而应允又替他父母尽了子女的义务。

难怪他们结婚，应石和林嘉之什么都没问，二话不说就认了她这个儿媳妇。

应允：“我出国读书的这几年，也没和他们住一起，没怎么相处过，所以和他们的感情不深，他们对我也有愧疚。什么事情都会顺着我。”

说白了所有的支持妥协都是弥补对应允的亏欠，但于事无补。

同一个礼物，孩童收到时的喜悦与成年后截然不同。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应允继续说道：“所以小时候我就在想生孩子又不能养孩子，那干嘛要生。奶奶也说过他们，如果不养就不要生。生了，苦的是孩子和老人。”

姜楠不觉想到自己，虽然父母离异，但最起码都在身边，不会见不到。她忍不住心疼起应允的经历，主动伸手握住应允的手。

应允向姜楠坦诚道：“老实说我也没有自信当好父母。我的爸妈就不是合格的父母，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做别人的爸爸。”

姜楠想想，自己何尝不是没有信心扮演好一个妈妈的角色。对陶晓静她多有不满，可自己偏偏又怕自己像她。她不想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

应允：“所以关于孩子，你不想要我没意见，二人世界也挺好，但你想要我也会配合。不过还要再等等，至少。”

孩子生下来要养，他父母不在，奶奶已老，姜楠那边的长辈也不合适。若是让姜楠留在家里当家庭主妇，也是不合适的。

姜楠不等应允话说完，打岔道：“我暂时也不想要。”

孩子不是小事，她没想好，不想随便下决定。

应允应下：“好。”

虽然两人在孩子的问题上达成一致，但是陶晓静并不会那么好说话，姜楠好奇：“那你打算怎么说？”

应允：“不急，其实我想先和你商量另一件事。”

声音一下变得严肃。

姜楠：“什么事？”

应允谨慎地开口：“你愿意和我去滨城吗？”

姜楠眉头轻挑：“滨城？我们不是刚去过？”

应允心怀忐忑地说：“我的意思是去那边长住，我拿到了滨大的offer。我在实验中学的代课就到这学期末，下学期就要去滨大上课。”

滨城是大都市，比嘉市繁华，工作机会更多。更何况大学老师的待遇要比中学老师高不少，应允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姜楠不意外。

应允没等到姜楠的回答，继续说道：“去那边，你可以继续找工作，工作机会也比这里多，或者如果你愿意也可以一起进学校工作，就是岗位可能不会很好。”他本来想晚点说，但今天发生了这些事，是个说开的契机。

姜楠想起上次应允提过一次，看来他早就计划好了，要带自己走。

从什么时候计划的？如果不是自己，换成其他人是不是也会如此。

姜楠想到这，心里不舒服。

应允见姜楠不说话，心里越来越没底。他知道姜楠有自己的骄傲，让她变成自己别人的附属品，是一种侮辱。

他又提出一个想法：“或者你还可以选择考研，考滨大的研究生。”

姜楠：“考研？”

她想都没想过。

换作是四五年前，还有可能。现在一点想法都没有。

应允不死心地劝说：“上次去，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滨大，听你弟弟说你以前的目标院校也是滨大。”

说不遗憾是假的，可是考学也不是那么容易。姜楠心动，但不敢行动。

应允从姜楠的表情中看出对方的松动，“现在工作不好找。”

，姜楠打断：“考上研究生也不一定好找，何况我都三十了，读研三年，毕业三十三。年纪更大了，更不好找。这还是一战成功，要是二战我想都不敢想。”

这几年新闻里各种报道很多人为了考研二战，三战，甚至四战都未能如愿。

应允：“考试你不要有压力，有我在，保你一战成功。等你毕业后可以考编或者考公务员。”

姜楠：“我现在也能考。”只是她不想考。身边有人考公，考了几年都未必有个结果。何况很多限制三十五岁以下，她没两年可考。

五年的时间赌一个编制，值吗？

姜楠没底。

应允不想姜楠退缩，主动分析道：“但是你研究生毕业后有应届生身份，竞争压力小。而且你还可以考滨大自己的行政岗编制，会比现在直接进学校的工作更好。学校多少都是会照顾自己本校人，也是一个优势。这完全是靠你自己，还能减少你的空白期。”

姜楠陷入思考。她清楚应允是为她铺了一条最安稳的路，读研考编，既提升自己的学历也有稳定的保证，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踏出第一步需要勇气，她好像还没有。

想法来回左右，下不了决定。

应允使出杀手锏：“最主要的你有充分合理的理由，可以不生孩子，也可以离家远一点。换个地方说不定更好。”